shipushui 发表于 2017-1-3 09:39

不尽依依龙湖情


      多少回魂牵梦萦,在龙湖岸边。我爱龙湖。
      我爱龙湖边的小草。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我第一次随父亲来到龙湖岸边。刚出湖边的村庄,远远望见渔帆点点,水鸟翩翩,湖水碧波荡漾,岸边青草无边无际。我挣脱父亲的手飞快地跑到绿草中滚着、嚷着。草是那样柔韧,那样整齐,在微风中扭动腰肢,倏尔转向远方,又向我点头招手。我在草浪中扑腾着,不小心惊醒了草中的鸟儿。小鸟扑打着翅膀,叫着,跳着,飞不远又停下来。我向前追去,鸟儿好像故意逗我似的,既不认真飞,又不让我逮着,一直逗我捉迷藏。草上的蜻蜓特别大,特别多,草上的蝴蝶既能高飞,又能低飞。我捉了蜻蜓又忙抓蝴蝶。偶尔冲出一只又肥又大的兔子,转眼不见踪影。我那时觉得世界上最好玩的是兔子,但它太高傲,不够意思。这样跑着闹着,有点累了,躺在草上。草好柔软啊,比被窝里还舒服。闭上眼睛:蓝天白云,绿草黄花,黑蜻蜓花蝴蝶,小鸟肥兔,碧绿的湖水新鲜的空气,大自然原来是这般美丽!我觉得到了天上,成了神仙。我与龙湖一见钟情。后来梦中我一次又一次来到这里,有时变幻出别样的图景,似乎那是我生平未到过的地方,但我敢断定那仙境一定是龙湖,在我记忆深处刻下终身印记的龙湖!
      我爱吃龙湖里的菱角。菱角叶子似枫叶,比枫叶厚实。初秋时节,叶下往往藏着两头带刺的菱角。可用指甲剥出嫩菱角洁白的船形菱米,生吃脆嫩鲜甜;老菱角用嘴咬断,又粉又香略带甜涩;煮熟的老菱米则更香,炒菜煮粥煮饭都好吃。
      我爱吃龙湖的莲蓬。荷叶美。荷叶在 “春来江水绿如蓝” 的时候冷不丁钻出水面,又圆又绿,大方秀气。荷花美。“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花出水与众不同:像圆形小宝塔,粉红色的花瓣绽开,精心护卫着整齐的黄灿灿的丝蕊,丝蕊里是淡黄嫩绿小巧玲珑的雏型莲蓬,黑迹后来才长成莲籽。嫩莲籽生吃鲜甜可口,生津解渴;老莲籽生吃又甜又粉又香。
      我爱吃龙湖水煮的新鲜鱼。湖水煮河鱼方法简单:烧红锅,放少许香油,把尾巴还在动的鱼丢下锅,稍煮,即加入湖水,等鱼汤煮浑后再放盐,不加任何佐料,原汁原味,煮的时间越长越好。鱼味道特美,汤尤其鲜,吃上一餐,余味满腹,久久不忘。

    (二)
      湖草慢慢矮了。湖草慢慢地少了。割草的人多了,放牧的牛也多了。在 “农业学大寨” 的高潮中,农民们有组织地到河边开荒种地,河边的草地都变成水田,我也由小学生变成了小农民,有幸当了三个月的 “小看荒员”。
      荒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 “甲鱼咀”,大约以产甲鱼出名吧!甲鱼咀坐落在 “铜锣墩” 与 “擂鼓墩” 之间,对面的东南方就是 “得胜山”。
      传说朱元璋的起义部队曾在这里与陈友亮的部队作战。我们荒场背后住着几户人家的小屋叫 “铜锣墩”,朱元璋的部队在此作战前动员,路经我们的荒场,来到一箭之地的那个土墩—— “擂鼓墩” 上擂鼓进军。激战中敌军望见对面一队骑牛打草的农民,使战局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来这队农民被敌军描绘成 “头戴大圆盔(斗笠),身披离水甲(蓑衣),骑弯角马(水牛),扛钩镰枪(草镰),嘴衔金箭(旱烟筒),口诵咒语(佐坝方言山歌)” 的 “神兵”。这支从天而降的 “神兵”,使敌军望风而逃,这些地方因此留下充满神奇色彩的地名。我当时听到这故事比我写的神奇,它对我充满诱惑,或许是年龄的缘故吧。
      荒棚的简陋现在可以当古迹,近乎原始社会的房屋。墙四、五尺高,土坯垒成,中间竖一根大树作顶柱,竹梢作桷子,树枝等横放在小竹梢上,上面再铺盖着茅草,能遮日头挡风雨罢了。墙后边竖两块砖,这是 “窗户”;土砖砌个土墩,上面放一口大锅,一口小名锅,这是 “灶”;后边是土砖砌成三尺宽的土墩,那是 “床”。
      在这原始社会末期般的荒棚里我并不寂寞。朝看红日喷薄而出,暮观落霞红光万道,望河蒿,赏荷花,寻小鸟,找野兔。每天的事只不过是望望有没有牛吃队里的庄稼,煮两餐饭。其余时间便看《儿童时代》、《安徽文学》、《封神演义》、《三家巷》、《鲁宾逊漂流记》,继续着我的念书梦。那时工厂停产闹革命,火柴成了紧俏商品,我学会了原始的生火方法,捡到边角锋利的石头作 “打火石”,把表纸折叠成七、八层并烧过留下灰烬的 “煤子” 放在 “打火石” 上,把铁匠打的三寸来长,一寸来宽的 “打火刀” 敲击 “打火石” 的边锋,让火星溅到 “煤子” 的灰烬上,将嘴噘起一股劲风吹到 “煤子” 上,表纸便燃烧起来了——这就是原始的生火方法。
      在那特定的年月里,我学会了吃苦,学会了生活,也学会了生存。我学会了用稻草扭 “挑担索”;学会了搓草索,并转成造型各不同的 “草索筒子”;学会了用稻草编成光滑溜圆的 “大蒲墩”;学会了晚上睡不暖时用草索将脚头的被子捆起来;学会了把白菜切细放在饭面上洒点盐,白菜沾了米汁,吃起来又甜又香……这种清苦的日子现在想来还让人留恋。
      感谢生活,它为我们这一代人提供了难得的人生课堂。

   (三)
      上世纪的最后一年,正是水瘦山寒的季节,我又来到了龙湖边。龙湖里没有船,只有密密的竹簈,没有鸟,听不到那悦耳的鸣叫;没有野兔,龙湖边已无它的藏身之地。龙湖里浊浪翻滚,这是造物主对人类留下的纪念——九八年全国特大洪水,九九年河水比历年来涨得早,退得迟。稻田已面目全非,留着水淹的稻秆,枯灰色,随脚一碰便成了灰,田岸上只剩下一条瘦长的小埂。两年水淹浪撞得只留下一点记号。朔风怒号,浊浪溅在我的脸上,我的心也悲凉了,这就是我魂牵梦萦的小河岸边?我从这一堆堆浪渣、瘪菱角、空莲蓬壳,残败的稻秆的干裂的水淹田里无论如何也寻觅不出当年的仙境。
      我不禁埋怨上苍,为何这般冷酷,惩罚我们憨厚淳朴的父老乡亲!我深深感到党中央英明,减轻农民负担,增加农民收入。我深深感受到环境保护刻不容缓,可持续发展,保护人类共有的家园。
      我默默为农民祝福:愿新的千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日,便是稻香鱼肥时!
      ——不尽依依龙湖情。






xueyan 发表于 2017-1-4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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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pushui 发表于 2017-1-4 17:12

xueyan 发表于 2017-1-4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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