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风 发表于 2017-3-15 18:53

宽窄巷子,我曾来过


      去年12月中旬,我来到成都参加人力资源培训班,下午四点半钟,培训结束,我匆忙拿起相机,向酒店保安询问宽窄巷子的路径,因为酒店与宽窄巷只相隔二十分钟左右的步行距离,保安建议我走过去。保安说,从这里过马路,往右一直走一直走,到了一个弯道,继续右拐,就可到达宽窄巷子。
      我听从保安的建议,借助手机上的高德地图,一路上经过天府广场、四川省图书馆、四川省美术馆等标志性建筑,金灿灿的银杏叶一路簇拥,我很快就到达宽窄巷。
       “在历史的车轮中幸存下来,书写着三百年前的故事,承载着老成都的旧时记忆。” 宽窄巷的仿古文化墙上,《宽窄往事》既是我行走的开端,也是终结。
      宽窄巷子由两条平行的巷子构成,顾名思义,宽的巷子叫宽巷,窄的巷子叫窄巷,据说是清代康熙帝平定准葛尔之乱后,就地安排八旗子弟兵,在此筑少城,满蒙官兵一律在少城内居住,不得染指买卖。年年风雨,如今的少城只剩下宽窄两条巷子,且一反清代规制,不再是居住之所,而是旅游、休闲之地,所有的商业中透着怀旧、休闲和文艺气息。
      与徽派建筑相比,宽窄巷的房屋没有飞檐翘角,自然少了一份轻逸感,青灰色的砖瓦路石,色调黯淡,缺少徽派的明亮感,却显得稳重厚实,给人一种陈年幽深的历史感,而一张张年轻的经营者的脸庞又给人现实的意象。来这里的游客络绎不绝,每一张脸上都写着憧憬、流连和讶异。我虽然行影相吊,但并不孤单,我用镜头对准被雨水浸润过的青砖、川流不息的游人,纷纷扬扬的银杏叶,以及门楣上标识的 “宽府”、“花间”、 “见山书屋”、“兰亭叙”、“古魅”、“瓦尔登” 等诗意的府名。在我看来,落寞的人来宽窄巷会更落寞,热闹的人来会更繁华热闹,深沉的人来,看到的就是岁月。我并没有把灵魂带来,作为一个要赶回酒店用餐的人,我就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过客,而且,一个人的旅行犹如一场没有对象的恋爱,情不知所寄。所以,我给自己的预期是,来过,看过,不虚此行,至于其它,就留给时间吧。
      成都给予我的所有信息与评价是中国最宜居城市之一,想象中的成都生活应该是与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喝喝茶,晒晒太阳,聊聊天,再来一场彩头极小的砌城战役。宽窄巷子还真是这样的好去处,或者说,我就是被朋友诱惑,才迫不及待赶来的。朋友说,来成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与同伴到宽窄巷喝了茶,看了戏,吃了饭,嗨,真不错。她还特意加上几个 “了” 字,表达一种时过境迁的回味。
      好吧,我必须去!我来到一家名为 “七哥” 的老成都盖碗茶,露天下,矮桌竹椅、梧桐落叶、黄墙青瓦,座无虚席,茶客或看手机,或品茗,或安静地谈笑。相邻有家小戏院,不断地有年轻的脸庞走进那灰色的老式门洞,一个穿戏服的人忙着招揽顾客;街边,纷纷飘落的银杏叶,无数闪光镜头对准一个穿着曳地长裙的女性,恍然觉得,这里不是宽窄巷子,而是1930年代的老上海,十里洋场上的红唇、风姿绰约的旗袍女、高跟鞋、小抻包,一亮一暗的镁光灯闪烁着诡异神秘。看到这一切,我忽然想,她头顶上像蝴蝶一样翻飞的银杏叶,预示着什么呢?
      我是一个需要不断行走的人。常常的,在老地方待久了,出去走一走的内心诉求就强烈地涌上来,然而,每到达一个新地方,又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所见所历不过是慰藉浮躁的心灵,满足手眼的一时之需,因此很难融入到新的环境。有人说,心在远方,我感觉自己的心是飘忽的,身在旧地却有一颗不安于久居的躁动,而当真正去了远方,又希望马上回家。以这样的矛盾心理来看风物,宽窄巷子仅仅只是一处人文景观,记录了老成都的一段历史,除此之外,它与任何一条老街并无二致,我所获得的不过是 “到此一游”。
      宽巷子是老成都的 “闲生活”,一扇扇漆着浅栗色的大小门户通往幽深的四合院落,铺着青砖石的老街,遍布着茶馆、戏院、书屋、酒肆,它们无一不是融入了现代元素的老成都人的生活;窄巷子代表老成都的 “慢生活”,在这里,你会感到时光漫漶,光阴轻浅,三个镶嵌在灰墙上的拴马石,告诉游人,马是满蒙游牧民族出门的交通工具,是原住民清朝官兵的 “兵器”。和平年代,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拴马石边已经不再有马,但宽窄巷的设计者索性雕刻了一匹大石马,那马后臀紧贴墙面,马头高昂着,似乎在等待主人一声令下,在 “咴咴” 声里,挥动四蹄,驮着主人奔向战场甚至远方。也亏得那些设计者,将一匹平素的拴马石雕刻得这么亲切、灵动、威风凛凛。
      西部的成都,傍晚比中、东部地区来得晚些,深冬的夜本就来得快,来得早,不知不觉地,一个人走完了宽街窄巷,回头看那百米长巷,忽然觉得它们都不见了,只有借助街灯与店铺门廊上的路灯,才看清那些远去的岁月真的隐入在灰暗之中,且告诉我,宽窄巷,我曾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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