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一)
回 家(1) 回家,回老家了! 烈日炎炎,酷暑难当。走进老家的那一刻,我兴奋异常。 打开前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都是水;打开后门,蚊子成群结队蜂拥而至。 四处转转。院子里树木葱茏。桔树、柿树上挂着青果。枝繁叶茂的广玉兰占据着偌大的空间。公孙树有两层楼高,但树枝不多;桂花郁郁葱葱,蓄势待发。后面坝上泡桐、香椿拔地而起,臭椿、皮树则相形见绌。低矮弯曲的灌木繁密,杂草四周丛生。大热天里屋后树林不见太阳,风凉飕飕的。院墙边杂树根挤进了墙体的石缝中,墙基被挤裂了几个口子。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就是我的家,却又不像我的家。 记忆中的老家早年是在石屋当时首屈一指的五间土砖瓦房,热热闹闹住着兄弟姐妹十余口。东边一间屋前面是一个大木仓,木仓后住着两个姐姐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瞎眼奶奶,接着一间是大哥大嫂的房。中间一间一张二尺五宽的大堂厅,后墙正中是土砌的祖宗台神龛,文革中拆了换做“宝书台”,石氏宗祖换成了伟大领袖。屋顶脊梁上画着鳌鱼八卦,前后都是红红的杉树木材做的坐照枋。右边是房,住着父母和妹妹,灶屋后住着我与二哥。灶屋旁边是几间杂房,牛栏、猪圈、厕所,草灰厢,农具间。晚上有时我们兄弟姐妹排队唱歌上厕所。在物质生活艰苦的岁月里,老屋里热闹非凡,快乐无限,留给我无限的温馨和幸福的记忆。 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56年。 从19岁开始,我独力支撑门户。24岁做了三间自己的土砖房子,34岁做了四间火砖房子,这楼房是我43岁时做的。我与妻像两只鸟,终日不知疲倦地衔草垒窝筑巢。 叶落归根。出去一圈又回到了老窝。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难以置信,走进老家时竟有着孩童般的莫名兴奋。 包着屋走一圈,好深的野草,没有路,又走了回来。坐在堂屋中望着院子,对面池塘水正绿:“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池塘前面山正青:“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打开后门,一簇一尺来长的野辣椒,光秃秃的枝条上没有叶,没开花,也没有红扑扑的尖尖的小辣椒,只有尖尖的刺。 是不是当年那株野辣椒?孩提时代,我时常坐在后门槛上欣赏那尖尖的红扑扑的小辣椒,它是那么诱人。岁月匆匆。后来,我为生活忙碌着,无暇欣赏它。而它,却还在年复一年地生长着,无忧无虑地生长着。“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它超凡脱俗。一种亲近感油然而生,进而又油然而生敬意。妻说这些野草里躲藏着蚊虫,要全割掉。那么这株野辣椒割不割?留下它吧,留下我儿时的好伙伴,留下我一段温馨的记忆。这是一种象征意义的植物。留着它就是保存历史。我似乎作了决定。 墙壁也是要粉刷的,上边有好多好多的污迹。忽然,我目光在墙的一处停留下来,“石建到此一游!” 我又犹豫了。童言无忌。这可是孙子的墨宝啊。这一行字是粉刷还是保留?“白驹过隙”。人生本是匆匆过客。父亲在这屋84年了,我在这屋56年了,父亲说,100年前这屋是面向西南。200年前这屋是怎么样?100年以后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童年时代我没能在墙上留下的一言半语,那不能不是一种遗憾。该不该留下一点什么?若干年后,孙子的孙子看着就是历史典故。我又望着院子里那棵银杏,当年我邮寄这棵银杏就冲着它有个好听的象征意义的名字 “公孙树”。 歇会儿吧,慢慢来。(待续(1--100篇 共17333字))
{:5_233:}{:5_233:}{:5_233:} 老-顽童 发表于 2017-3-25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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