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方舟 发表于 2019-7-17 08:30

双抢

                                           双抢   昨夜,又梦见在家里双抢插秧,父亲在前面耙田,我在后面把秧苗打在父亲耙好的水田里,开始插秧,插着,插着,插好几趟下来,后来,水田明明是泥糊糊的田面,变成了硬硬的干土地,要用手指在地上打一个窝,才把秧苗栽好,成了栽秧苗了,后来,又变成了水泥地坪的地面,再也栽不下秧苗了,突然醒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一晃,有十九年没有在家做过双抢,双抢已渐行渐远,慢慢在脑海里模糊,在心里模糊,只有梦里还记起双抢的一些情景来,
    不知道人们为什么把双抢叫做“搞双抢,”,三秋也是叫“搞三秋”,我一直不明白那叫法,
   双抢,顾名思义,抢收,抢种,故乡的农历六月中旬,就开始抢种抢收,那时正是小暑中后期,快大暑了,早稻早熟品种可以开镰收割,
   我开始记得双抢,有印象的是八十年代初期,更早,年龄太小,我就不记得了,七九年开始包产到组,后来我们那好象是八零年包产到户,是责任制分田到户,那时,八十年初期,大多数人家口粮才开始缓过劲,在青黄不接的季节还是口粮比较紧张的,人口多,孩子多的人家口粮更是紧张,许多人家就盼着双抢早点开始,有新粮上市,就有新米饭吃,
   村里有一家人家,从端午节后开始,把新麦收回家后,就天天中午用新麦面粉擀面条吃,面条里面还掺杂着土豆充分量,在以米食为主的地方,粮食充足的人家,只是偶而吃麦面尝个新鲜,其余的麦粉都是用来做麦馍吃干的,不吃稀面的,常吃面就是表明那家没饭吃,那就是以米食为主的地方人把吃米饭才叫吃饭,吃面都好象不是吃饭了,而是顶个饿,充个饥了,也是因为以米食为主的人吃面不太习惯,好象吃面就吃不饱,总有一种饥饿感觉,
    到双抢就好了,有米饭吃了,常听到有人念叨着“大人盼插田,伢作盼过年”,那是说,大人总是希望家里粮食充足,,就盼着插田,插田了,就有盼头了,就有粮食吃了,
   双抢,先把早稻抢收起来,双抢前几天,男人把家里的镰刀磨好,如果镰刀已坏了,就上街去买上新镰刀回家,准备割谷,每家都备有多余的镰刀,有时会有人来借,或者有人来帮忙一起割谷的都有,有时是亲戚,有时是要好的邻居,

   有的村里抢早,隔壁那个叫杨湾的村里人双抢都要比我们村里提前一个星期或者十来天双抢,他们是割了一块田里稻谷,就把稻谷打下来,挑回家,摊放在稻谷场上晒,一边要忙抢着把晚稻田耕出来插晚稻秧,打下来挑回家的谷还没晒干,也要忙着晒,两边都没搞妥,那样双抢人会太累,稻谷草和谷没晒干透,碰到天气不好,下雨,稻谷会发霉,会霉烂,在要交公粮的年代,那种谷交不了公粮,粮站不收,做出来的米饭口感也不好,也没有多少营养价值,
   我们屋里以前的习惯是稻谷割好了,如果是好睛天,家家都会让稻谷带稻禾一起在田里过夜晒上几天的,那样收回家时,稻谷也是和稻禾一起干透了,放在稻场上好保存,等把晚稻秧抢插完,再可以去慢慢地把早稻谷从稻禾上打下来,
    后来,也有的人家学隔壁杨湾的村里,稻谷割一块就马上收一块,不在田里晒干 ,
   父亲是从来不那样做的,他宁愿双抢时间延长一点,父亲总要等天晴准了,选上好天气才开始割稻谷,父亲看天气,听天气预报,天睛准了,能晴上个十天八天,晴上半个月是最好,我们家就开始割稻谷,割稻谷时,我和二姐几个割,母亲早晨在家要做饭,还有许多家务,上午,母亲摘好菜,也拿着镰刀来帮我们割稻谷,母亲来时带来凉茶,父亲有时也来割稻谷,但是我记忆中,父亲割稻谷的时候很少,都是母亲割的多,后来,我们长大了,也是我们和母样割的多,我们家稻禾割倒后,父亲要把稻禾放在田里晒上三天,父亲把那亲晒谷叫露燥,稻谷连稻禾一起在田里晒了三天后,稻谷和稻禾草都晒干了,再收回来,就可以安下心抢插晚稻田晚稻秧,于是,割好的稻谷晒上三天后,父亲就把准备收稻禾,我们那收稻禾叫收把,收把时,二伯和父亲捆稻禾,二伯捆稻禾特别快,他做事特别麻利,我们抱着稻把放在捆稻禾的草胚上,我们搂晒干的稻禾叫赶笸(蒪),每条草胚上,父亲只让我们放三抱稻禾,不要放太多,太多太沉,第一担二担能挑得动,挑的时间久了,就挑不动,人会累得快,父亲和母亲怕我们挑稻禾一次挑得太多,压闪了腰,那样会得不偿失,母亲总是讲,“大担挑倒人,小担挑倒山”母亲告诉我们,大担一担就把人压坏了,挑小担,长挑,山也会挑倒,山也会挑完的,稻禾把挑回稻场上,父亲就把稻禾都堆好,并用草盖好,防止下雨天雨水淋湿晒干的稻禾和稻谷。
    二伯家每年每次割稻谷都比我家早一两天,二伯家的稻谷在田里只晒两天,那样,二伯家收稻谷就比我家早两三天,二伯家的稻谷收回家了,我家的才开始收,那样正好,我家和二伯家经常是互相帮忙收稻禾,用牛两家也错开了,二伯家田耕好了,耙好了,我家也稻谷收好,父亲就去耕田耙田,我们就在等父亲耕田耙田的时间,帮二伯家扯秧插田,二伯家的田插好秧了,我家也可以扯秧插田,父亲在前面耙好田,平好田,我们就在后面把秧打下去,插秧,时间和事总是那样凑着,二伯家和我家是共一条水牛耕田耙田的,每天,二伯和父亲轮流用牛,二伯早晨和上午用牛,父亲就下午我晚上用牛,没办法,季节不等人,过了季节,晚稻产量就减产减收,双抢期间,牛是最辛苦最劳累的,牛也是每家双抢中的功臣,每天下午,母亲在家就用稻草扎成一个草辫把,在傍晚的时候,就点燃放在牛栏屋的上风口,燻蚊子,母亲讲“牛是哑口畜牲,畜牲靠人,人靠天”畜牲是依靠人来保养,人要靠天来保护,母亲讲的是这个意思,母亲从菜园里回家还会割一些青草回家放在牛栏里给牛晚上吃,有时我也会抽时间去割草回家给牛吃,牛是家里的一件宝,是农家之宝,双抢期间,牛白天只有人们吃饭的时间休息一会,吃点草,其他时间都是在耕田耙田 ,父亲晚上用牛耕田耙田要到八九点,如果是有月亮的晚上,用牛要到晚上两点多才回家,双抢,父亲和牛都很累,很辛苦,大暑天,晚上用牛也凉快一点,村里有几户人家晚上有月亮的用牛通宵达旦的,他们五户人家就只有一条牛,全天二十四小时,人歇牛不歇,牛都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他们家的牛到了双抢就是瘦得皮包骨头,村里人见了都叹息,牛在他们家是遭罪,牛累得走不动了,走慢了,那个叫觚罗的人,别人家牛鞭是竹枝做的,他是用细钢筋做的,他家牛走不动了,他用钢筋抽打牛,其他四户人家和他一样,有样学样,也用钢筋做牛鞭抽打牛,村里人都骂他们没人性,他们又没有人去好好管理好牛,只是向牛索取,不给牛保养,不爱惜牛,
   双抢的夜是不平静的夜,是热闹的夜,有时还会发生一些无聊的事,有一年,听说村里一个寡妇家里下午打到田里的杂交秧一个晚上都被人家偷走了,第二天,那个寡妇站在村前的塘坝上骂了一整天,田畈,田垅里有月亮的晚上,随处可见有人在耕田耙田,抢水,有的人家插秧早一点的,就把田里注满水,田坝的缺口放水口堆得高高的,唯恐天旱没有水,经常有人为放水插田而吵架,平时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人,到了双抢都是乌眼鸡,你掐我,我掐你,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一个要挖缺口放水,一个拿锄头堵缺口加高,不让放水,有的讲是刚刚插好的田,刚下的化肥,放水把他家的肥料带走了,有一次,一个人经过一家田里放水,那户人家硬是说他家下了尿素,非要人家赔了他家十斤尿素才休歇,要不,就是天天到人家去闹,闹得无休无歇的,闹得别人家鸡犬不宁,常听有些老一点的人讲他们以前为放水祝湾的人和百罗丘的人队与队上集体争水吵架,争斗,还有祝湾的人和造屋的人为水争吵,祝湾和百罗丘,造屋等屋不同生产队,但是有些水塘都是共同享用,都有用水的权,我隐隐记得几次祝湾的人和百罗丘的人吵架的事情,祝湾有一家一个女儿嫁到百罗丘,百罗丘的人选了她当妇女队长,有一次,祝湾的人去百罗丘门口一个水塘里放水养秧,百罗丘的人都出来不让祝湾的人放水,祝湾队的人也都去了,大集体时出工都是一起的,祝湾嫁到百罗丘的那个出嫁之女挺着几个月身孕的大肚子,抱着一块大草皮堵在水塘的放水口,祝湾的人看到自家的女儿如此这做,只能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那是祝湾的人第二次斗败在自家屋里嫁出去的女儿手上,责任制后,为放水就更加混乱,各个村本村人和本村人争水的有,和隔壁村人争水的也有,双抢的日子,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那田畈中有人为放水争吵相骂的声音,没有月亮的晚上,那田畈里就更加热闹,有的人趁天黑去偷水,更多的人打着手电在田野里上垅走到下垅,田垅里到处都有闪烁着的手电灯光,那一季节,田野的青蛙,蛇之类都不敢出来了,夏天是蛇活动的季节,可是从来没有听到讲有谁在双抢里晚上被蛇咬到的事情,人们活动的频率都吓得蛇之类不敢出来了,
   我家稻禾都挑回稻场上堆好盖好后,父亲就专心耕田耙田,我和姐姐几个就扯秧,准备插田,母亲就专门在家做饭,做家务,母亲每天用热水壶灌好凉白开,把烧开的水灌在水壶里晾好,让我们下田干活时带上一大壶,中午回家,母还晾好了凉白盐开水,让我们喝,补充天热散失的的盐分和水分,有时中午还有其他的凉茶,比如用红薯粉和白糖冲兑的甜饮之类,中午回家休息时,每人喝两碗,既解渴,又充饥,还有其他汤,双抢前,父亲就上街买回了几斤白糖,还有仁丹解暑的,父亲还在街上称了几斤猪肉回家,还有一些咸鱼干,海带,改善伙食,母亲每天用鸡蛋炒辣椒,炒韮菜,每天换着方式做可口的饭菜,本来平时,母亲做的菜就好吃,可口,双抢,母做的菜常常是不同样式的,母亲在家把家里用大香,枫球,樟枝,点燃,把房间里燻得几乎一个蚊子都没有,让我们晚上睡觉从来没有蚊子叮咬,我家晚上房间里不挂蚊帐都不怕有蚊子,
   双抢时节,又收稻谷,又插晚稻秧的,要持续将近一个月,晚稻不插立秋田 ,晚稻秧在立秋前就要插完,不然的话,晚稻杂交秧苗太老,秧龄越长的老秧分孽力越差,发棵小,晚稻产量就低,
   双抢时节,别的人家总是早晨三四点就起来去扯秧了,母亲和父亲从不那么早叫我们起来去干活,我和二姐总是早晨六点多才起床,夏天六点就是天大亮了,晚上,别人家都会在田里摸黑插秧,我们到傍晚就回家了,傍晚时,田里的野蚊子全都下来了,出来咬人了,我们就赶紧回家了,母亲也不强迫我们天黑摸黑插秧,母亲讲,天黑了,田坝上会有蛇之类的,母亲也叫我们早点回家,只有父亲常常在夜里耕田耙田,我们却从没有在外摸黑做事过,
    我家总是在立秋前一天才把晚稻秧插好,有时,还要到立秋那天才把田插好,那是因为父亲耕田耙田从不跟别人争水,也不愿和别人去吵架,母亲在家也从不催促父亲快点,只是叫父亲和我们慢慢来,不要着急,责任制后,村里每家的每块田都不大,大田都被那些精明的人划拆小,他们唯恐有人家分到一块大田,整块的一块田,都分开有几家共一块田,我家最大的一块田是一亩六分田,还是父亲和别人协商调整的,那块大田还是离家很远,叫曹家垅大田,挑一担稻谷把来回要走半个小时,还要走路带跑,如果走慢慢点要四十分钟上,每年,我家到割那块田的稻谷,收稻谷,插田都是我家的一个标志,村里也有许多人关注着那一块田,我和二姐及凤查一起割那块田的稻谷要两天,有时母亲还去帮一会,有些年,收稻把时,我家里父亲,母亲,我二姐,凤查,二伯家是二伯,还有堂姐夫,大姐,大姐夫,一大家十多人要整整一上午或整整一下午才能完成,因为路太远,离家有两公里多路,一下午一个人才能挑几担稻把就天黑了,后来大姐家大毛和的毛长大一点,有一年,要收曹家垅大田的稻把时,父亲提前告诉大姐大姐夫,那天上午,大姐和大姐夫带大毛和的毛带个外娚也一起来收稻把,大毛和的毛那时十多岁吧,他们来帮忙赶笸,我就把大毛,的毛赶好的笸再搂抱放在草胚上,父亲和大姐夫捆,捆好后,再一起挑,收好曹家垅大田的稻把后,父亲一个人连耕带耙那块田要三四天,父亲用牛,边用牛,边休息,让牛要吃饱,父亲耕田耙田是那种精耕细作的习惯,父亲耙出来的田插秧正好,田泥是糊糊的,插秧时手指不痛,没有那硬圪垎,手指插进去很舒适,父亲耙好的田水只有一皮水,也就是只有一指水,秧怎么插到田里都不会漂浮起来,到插田时,大姐家可能没时间来帮忙,扯秧插田就我和二姐,凤查插,我们三个人插那块田要两天多才能插完工,还不加上扯秧的时间,秧田到曹家垅大田有一点五公里远,到我们插曹家垅大田时,祝湾的人家大多数都插完了,就经常有人去看我们插田,有的看热闹,有的看我们插田的进度,我和二姐,先把秧抛好在田间,再拿一根长尼龙绳 各拿一根裁好的竹杆,把田划好界,在界上插好秧,划好界好,就从田的里边往外插,一边一边的插好,田太长,不用长尼龙绳插好田界,谁也没水平把那田插得笔直,要么就靠边插,要么就包田转的插,包田转的插秧,大田一时半会插不完,出来休息时就会把插好的秧带起来,那样麻烦不说,人也会累得多,还有那样,如果秧有多的话,秧往外拿更累,不方便,秧少了,又要从往外往里抛秧,那样也累,还是分好界,一边边的插好,往外插,秧多了正好放在田岸上带走,秧少了,也可以从田岸上运送秧过来,都是很方便,
    二姐插田稳,退步小,二姐插好一行,才退一步,那样也累,一会儿,二姐就腰痛,常常站立起来伸伸腰,其实那样腰更加容易犯痛,她们插秧都是弯下腰去插,那样方法不对,凤查插的秧是又深又正,他插的秧都要比我们插的深十来公分,插完后,一眼望去,他插的比我们插的都要矮一个头,就是到稻谷成熟黄的时候,都比我们插的矮一个头,父亲不喜欢他插的那样的田,插得太深,杂交稻分蘖率也少,我插的秧是水上漂,只是刚好把秧根插到田泥的表面,晚稻杂交秧只要放到田里就好,不要插得太深,杂交秧在田里一个晚上就能生长新根系,就能长稳,我插秧时是小腿蹲下去,腰不弯,我手上插秧,脚下不停地后退,边插边退,又是小腿蹲下去,腰就不是太痛,就比二姐轻松多了,我告诉过二姐她们那样插田好一点,但她们的习惯改不了,曹家垅大田长度有一百多米,插好一趟下来,我们都要喝茶休息,歇好一会再接着插田,
   村里人家都是一边插秧就一边灌水,他们怕水都被别人家放了,父亲却是等一整块田里的秧都插好后,才加水灌水,有一年,我家在插曹家垅大田的时候,父亲在前面撒化肥,村里的火保癞痢却从我家田里过水,火保癞痢家的田本来不从我家那块田里过水的,曹家垅的田都是各家在自家田头筑一道土坝挡水灌进自家田的,父亲在我家田头筑了一道土坝,火保癞痢懒得筑土坝,就从我家田头灌水,当时我没有听父亲讲火保癞痢,凤查也不讲,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对火保癞痢那么宽容,火保癞痢那种人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小时候,父亲曾供养他母子三人许多,父亲还给姐做过新衣服过年,他姐好象还记得父亲的一些恩情,可是火保癞痢对父亲却不尊敬,有一次,父亲从他家菜园沟里路过放水浇园,火保癞痢却骂骂咧咧的,说不该从他家菜园沟里过水,菜园沟本来就是流水的地方,火保癞痢那种人就是白眼狼来的,
   虽然我家每年都是祝湾最晚才收工,但是父亲对种杂交水稻很有些技术,别人家的秧明明比我家的早十来天,半个月,可是,我家田里的秧总是来得快,发颗快,分蘖快,分蘖好,父亲告诉我,晚稻杂交水稻的秧田要留够,一亩田要备足一分田的秧田,秧苗要稀,阳光照射充足秧在秧田里就分蘖得好,移栽后,稀的秧苗容易成活,移栽时,也不要太密,行距和列距都要适度大地点,移栽后的阳光照射也充足充分,秧苗分蘖就好,父亲中意我插秧的深浅度,不中意我插秧的密度,我插秧有时太密,常常我见秧苗有多,就全部插在田里,父亲插秧时如果有秧多,他都把秧丢到田边水沟里去了,除了留一点补一下偶而漂走的空棵,我总是觉得丢了可惜,却不知道晚稻秧还是稀一点好,别人家田里下的化肥都比我家田里下得多,父亲总是控制下化肥的成度,父亲讲,化肥下多了,田地坂结,还有,人家打农药都是经常打,父亲打农药总比别人家要少几次,秧苗里上了虫,父亲才去打农药,父亲做事总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村里人总讲父亲三百岁,母亲也是那样讲,
   早稻插秧水齐腰,晚稻插秧水上漂,不知那谚语是什么意思,
    等晚稻秧插完了,就又是选好晴天开始打场,打场就是把堆好的稻把拆下来铺场打谷,打谷场上打谷时也是邻里互相帮忙的,父亲先把稻谷场周围扫干净,把周围的杂草除掉,用石滚把稻场碾打一遍,压平,碾实,那样有谷子掉下来不会钻进泥土里,许多人总是不先铺场打谷,第一家打谷场的要多费时间,多费功夫去碾压稻场,稻谷场周围不仅仅有杂草,还有各家的稻把堆,全村的各户人家的稻把都是堆在同一个稻场上,在稻场的周边,一家一个稻把堆,父亲把铺场打谷的先头准备工作做好后,再去把稻场上的把堆拆开,趁一个好晴天的早晨,父亲把把堆上的草用铁叉叉下来,放在把堆的背面,把稻谷露出来,晒上一上午,到下午,我和父亲,母亲,二姐去稻场上,父亲站在把堆上把稻把一个一个用铁叉叉下来,我们就把稻把拉在稻场上均匀摆好,母亲就把草胚解开抽出来,父亲把稻把都丢下来后,就吸一伙黄烟,喝一口茶,再铺稻把,有时,也有邻里来帮忙,大家都是你帮我,我也会帮你的,母亲解了一会草胚后,就回家做夜饭,我和父亲,二姐就把稻把全部铺好,铺好后,父亲就准备好了打谷的石滚滚框,父亲把滚框套在石滚上,我就牵来家里的水牛,父亲牵来了邻居家的黄牛,套上两套石滚,架上两条牛,就开始打谷场了,晚饭前,是我和二姐一人牵赶着一条牛打谷,用石滚打谷要一遍碾上一遍,还是有一个顺场的,不能打反了,打反了,石滚就会把谷把都皾转过来,把谷子打到下面,谷禾草翻到上面来,那样谷就打漏了,稻草里就会夹谷子,打不下来,我赶着家里的水牛在前面打场,二姐赶着邻里的黄牛在后面,有时正打着走着,牛突然停了下来,我不知道,二姐赶紧叫我把牛赶到稻场旁边 ,那是牛要尿或都拉大便了,牛尿那么多,会把打下来的谷子粘在稻场上的泥土里去,牛屎会粘着稻草和谷子,很不好看的,牛屎粘着草,又会粘着石滚,石滚上就会粘上越来越多的稻草,也会缠住滚框,最后滚框就缠得拉不动了,有时甚甚至会把滚框弄坏的,到晚饭后,邻家人会从家里自带铁叉来一起来帮忙把打好头遍的稻禾翻过来,二姐和我再打上一两个小时,父亲就来换二姐回家,就是我和父亲在稻场上赶着牛打谷场,
   一边打着谷场 ,一边无聊地望着星空,天上的星密密麻麻的,夏夜,晚上吹来一阵阵凉风,比在屋子里是凉快多了,只是会有蚊子的,到了半夜,父亲会把两条牛都下了牛轭头,我把自家的牛牵回家,父亲把邻家的牛送回邻家牛栏系好,
   第二天早晨,父亲再系好两头牛的轭头,我们把稻禾再打一遍,稻禾上早晨起来一层露水,在早晨的太阳和石滚的碾打下,露水一会就不见了,父亲一边赶牛打场 ,一边不时从稻禾里抓起一把稻禾看看,谷子都打下来没有,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看了后,见稻禾上谷子打干净了,父亲就把牛全放了轭,就准备出草抖草了,一边出草,一边就把稻草堆好成堆,留给牛冬天食用,
稻草出完后,就开始挖扒打选,打选也是人越多越好,第一个人用竹扒把谷子挑开,把翻场时压到谷子下面的稻草和谷叶再翻出来,后面的人可以一个接一个地用大竹扫把把那些谷叶和稻草扫走,全部扫到谷场的一边空地上,那里面的谷子不多,留在最后打一下收回家鸡吃,这样挖扒打选 打了两遍后,谷子里面就没有长草和多少谷叶了,最多只有一些二秕和瘪谷在里面,
   打完选后,就是拢谷场,拢谷场,父亲扶着大谷爬,我把大谷爬的长绳子拽着,往肩上一放,就按父亲讲的,把谷子往一个地方拢堆,有时,二姐在我前面帮我一起拉那长绳子,拢谷场,我家在哪,就往那个方向拔,那是往家进财的意思,往家拉,不往外拉,拢好谷场,就盼风来,风来了,就好扬场,扬场以前是专门叫木匠做的一种木锨,后来那种木锨都很少见,就用钢锨扬,木锨比较轻便,钢锨有点沉,扬起来容易累,木锨再怎么扬也不那么累,如果天助力有风的话,一下午,整场谷就可以扬好,晚上就可以挑黄灿灿的谷子回家进仓了,如果天不着力,无风,父亲就把谷子再用草盖好,等第二天有风时扬场 ,那样,晚上就要在稻谷场上守夜,在稻谷场上守夜都是父亲守得多,我只在稻谷场上守过两三次夜,晚上,我不敢在稻场上睡,又怕蚊子,又怕外面那漆黑的夜,村里也经常有人家在稻场上守夜的,有时,稻场上有几家同时在那守,人再多,我也不敢在外面过夜,
   打谷场上最怕遇到下雨天,有一年,家里刚刚把稻谷打下来,天就变了,刚过立秋,下雨却是连阴雨,父亲把谷子堆好,盖好放在稻场上,母亲有时间就要去稻场上转一下,我们也要去转转,村里人家把猪放出来,会到稻场上去吃谷子的,鸡鸭那些畜牲到不怕,就是怕人家的猪,稻谷盖上再多的草,猪也会用嘴把草拱掉,把稻谷拱出来吃,猪把盖谷子的稻草拱掉,里面的稻谷会发霉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后,我常常每年都会做几次梦,梦见我家的稻谷还在稻场上,还未收起来,每次梦到,我心里都着急,心想,父亲去哪儿啦,家里的稻谷还未收起来,梦里的我还是少年的时光,还是诸多事首先要想到父亲,依赖父亲去做,梦里总是不知道父亲去哪了,梦见我家的稻谷铺在稻场上的梦让我一次又一次的不安,
   稻谷打下来,扬好场后,父亲就把稻谷用稻箩挑回家,进仓,隔壁有个老太太每年见到我家挑粮回家进仓,就讲“侬家今天大收入”她那时已和她家老倌被儿子分开家,两个老人在一边生活了,她的话我也明白一点,到责任制时,她如果和儿子一家在一起,她也会有丰收的喜悦的,可是,她却被儿子分开家了,每个儿子每年也就只给她两个老倌几百斤口粮,几千斤的粮食对她们来讲,就叫大收入,是她们只经受过饥荒年景的印象太可怕了吧,
   现在农村人不再搞双抢了,年青人都出去打工,只有一些老人在家,他们在家也都只插一季稻了,


shipushui 发表于 2019-7-18 09:24

{:5_233:}{:5_233:}{:5_233:}

炮手老江 发表于 2019-7-18 11:58

即使是粗放,原始的耕作方式,在那个人民公社时代,劳动者的思想;耕作方式的科学性,都被人为地强奸,否定;而改革开放后,两者才被解放;而两者在解放后的几十年,则得到飞速的进步;其结果,就是我们已经衣食无忧······。
   楼主的帖子,就是反应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主观能动性在解放后,以体力与自然斗争的辛苦;而今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的农业劳作,用不着全靠体力了······。
   可见,对最原始,最古老的产业,人们曾经犯了最愚蠢的错误;幸好,人们已经醒悟了;但这却浪费了人们几十年时间·····。

诺亚方舟 发表于 2019-7-21 14:41

shipushui 发表于 2019-7-18 09:24


谢谢,谢谢您的顶贴!人生难得一知己,也难得一朋友,谢谢,!

诺亚方舟 发表于 2019-7-23 07:04

shipushui 发表于 2019-7-18 09:24


谢谢石先生的顶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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