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成记忆,谨贤传家风
点滴成记忆,谨贤传家风(写于2019年中元节)父母离开我们都有十几年了,自己也当上了爷爷,日常也是忙忙的,可每每看到堂屋里他们的相片,或是听到老人们的一些闲谈,或是逢年过节,或是二老的生日忌日,就会想起他们。都说往事如烟,可这烟是不会散的,会伴随我的一生,萦萦绕绕在心头。 父母是平凡的庄户人,我的爷爷奶奶去世早,父亲与当童养媳的母亲从十来岁就相依为命撑起自己的“家”。年龄稍大一点,父亲与一个远房舅爷学了一门剃头的手艺,此后父母就凭着一把剃刀两张锄镐过日子,养儿育女。 从小时起,父母的一言一行就影响着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浸染着我们。在我看来,父亲是一个谨慎、诚信的人,母亲是一个贤良、仁爱的人。他们一辈子虽是贫苦的、辛劳的,但儿女们也算得孝顺、出息,因而,他们一生也算是幸福的。 拿一句老话来说,父亲是“生怕树叶打破头”的人,他的谨慎、细致在本乡本土是出了名的,在乡邻中也是信得过的人。父亲一生带了十几个徒弟,最多时剃头的屋场有二十几个,后来徒弟们出师就逐步分出去了。俗话说:癞痢头难剃!不单是有些生理缺陷人的头难剃,更多是指有些古怪的人难伺候、难讲话。小时候,每晚在家里听得最多的是父亲问徒弟:某某的头剃没有,有什么多余话没有?还有某某的头剃没有,讲什么话没有……要有因某种原因没有按时剃头的,就要及时补剃,这个“补头”的活,一般都是父亲自己去,生怕漏掉了。 父亲没有上过学堂,为了记账,年轻时在离家一两里的“九姑庙”开的私塾里,开后门旁听过几个月的“夜书”。父亲的剃头往来账都是他自己保管,怕弄丢了;饭帐都是每晚他看着由徒弟记,在吃过饭的人家名字后面先在上面画一个圆圈代表碗,再在圆圈下面画横杠,一个横杠代表一个人吃过饭,两个横杠代表两个人吃过饭;一个账本几年记下来密密麻麻,想想有点像朝韩文字,很是有趣。 对于邻里钱物来往,也没见过借出的账,其实父母帮衬人家也是常有的事;对于借入和未付的账,父亲总是用谋来的粉笔头或是灶里烧的炭头,写在大门和房门的背面,如:“光明龙湖拉谷一车”、“德璜石头一车”、“长寿币10块”、“长生尿素10斤”等等 ……等到还了,就又在后面加一个“清”字。至今老屋门上这些字还在,我们还经常看看。 父亲每天出门去剃头前,都要洗漱干净,衣帽穿戴整齐。“猪肚子”帽子要翻折多次,戴在头上又反复抻抻捺捺;上衣布扣扣了又解,从上到下扣一次,又从下到上扣一次,再比比衣领衣摆才算放心。每晚睡觉前,父亲必做两件事:一是把灶膛里的火屎清掉、把灶前的柴屑扫干净,二是把前门后门都关好。父亲关门是最把稳的,甚至稳得有些过头:他把大门加上暗栓、后门加上反锁不说,还把农具、条凳都拿来撑上,最后把排刀插在门栓和门板的缝隙间,弄得我们小时候早上经常开不开门。 再说我的母亲。母亲最惜爱人,还容得下事,在前村后屋可称得上有好声名、好影响的人。老人家名“多英”,很多后辈都是“多礼嫲嫲”、“多礼奶奶”的叫着。哪家夫妻吵架了,母亲就连忙去劝说和解,要是遇到难处就设法解急周济。哪家老人、小孩病了,她就经常去问长问短,有时还帮助照顾料理。屋场很多孩子经常在我家玩耍、打闹,大闹天宫,她也不烦不骂。 那时候大家都穷,大多数人家吃不上一餐饱饭。在我记事之后,父亲把剃头大部分生意分给了徒弟,母亲中风后右手不便,接着大姐出嫁、二姐和我又先后得了肾炎,再加一个读小学的妹妹,家里的生活已是很困难。母亲也是省吃俭用,情愿自己饿点,也要舍得把给人家吃。“老王”是生产队的下放知青,住在我家旁边,年轻的夫妻俩带个孩子从大城市来插队,米无米柴无柴,总是缺吃。有几年,母亲故意把晚饭做迟点,一般是煮山芋再在锅边摊上一圈山芋渣饼;母亲总是“不饿”,等我们吃过了,“老王”就来坐坐,就心中有数地把“剩下”的东西填填肚子。有时亲戚来家说个事,也不管是不是吃饭的时间,母亲总是冷不丁把人关在房里,然后做点“容易的”,煮上两个鸡蛋、一把粉丝,吃了才放你走。 路客常迎一杯水,乞人也舍几分金。对待生人,母亲也是一样。有上门讨米讨饭的,母亲总是碰到饭盛饭、没有饭给米。父亲有个习惯,每天出门前要摸摸米瓫,有时还暗暗做些记号,发现米少了就要问问;母亲就装一小瓫米收在一边,来了讨米的就从小瓫里挖上一碗,免得“难背履历”。 母亲信佛拜菩萨,把这作为求平安、修善心的寄托。她虽不知书但识礼,能讲许多的“贤文”。母亲常对我们说:“人要一好两好,心换心”、“饶人不是痴汉”、“不要硬处驼锹过,软处挖一锹” ……她常说:“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明。”我小时候还顶过她:“我就常从矮门里过,把神明的头撞破”,顽童不知轻重,母亲也只好笑骂:“夯东西——你个小夯东西”。
时光易逝,清影难寻。点点滴滴的记忆随着时光融入了我们的血脉,也伴随着家乡的小溪流向未来的远方……
父母的勤劳与善良是我们永远效法,继承的榜样;他们离世后的音容笑貌长留于后人的脑海。呜呼!欲尽孝,奈何亲不在·······。
苦难的岁月,练就了父母仅为适应苦难岁月的秉性;我们呢? 这才是家风故事!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