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七月半随笔
或许,“七月半”这个“亡人节”,无论大江南北,中国人都在过;特别是如今衣食无忧的时代。说到“七月半”这个亡人节,使我想起我家已亡的故人;说到我家已亡的故人,又不得不想起他们魂归的家:坟。
第一个,我的爷爷:
对我的爷爷,我没有一点印象。据婆婆说,爷爷在51年前,曾经是屠户;每当逢兴隆场赶集,爷爷就杀猪去卖猪肉。回家后,爷爷就把猪脑水带回来,叫婆婆煮熟,放上红糖,给我吃。
爷爷是我们江家的长房;我父亲是爷爷的长子;而我,又是爷爷的长孙,所以,爷爷特别喜欢我,夜里,几乎都是爷爷搂着我睡;两三岁的我,经常拉屎拉尿在爷爷怀里,而爷爷从不感到厌烦······。
51年,爷爷病故了;他的坟,就埋在土改分给我们江家房屋不远的小山坡上;旁边还有其他人家的坟。
前几年,我因兄弟的官司回到兴隆场老家,得知爷爷的坟虽然已经看不出轮廓,但兄弟们告诉我:爷爷的坟的基本位置还在,没有被他人侵占。于是,我提议将爷爷的坟修缮一下;或者,仅仅给爷爷立个碑也行;并且,当时我就拿出2000元,交给兄弟,作为立碑费用。
然而,兄弟们考虑地方官员、相关人员干涉,此举没有成行;而我,远在安徽,深感力不从心·····。
第二个,母亲的坟:
母亲因劳累过度而染病,病故于1954年。母亲临终时的情形我至今仍然记得:母亲躺在父亲怀里,踹着气,苍白咀一张一合,回光返照的眼睛紧紧盯着父亲;父亲湿润的眼睛也看着行将离别的母亲;没有言语,只有深深的哀痛、绝望的无奈·····。
母亲的坟就埋在离她出生地不远的小山坳。后来母亲本家的亲戚因建晒场,将母亲的坟填平了。老表将此事告诉了我,并转告我,对方表示愿意赔偿。根据老表的建议,我同意对方赔偿1000元,并将这一千元放在哥哥(继母的儿子)处,作为哥哥代为我逢年过节给母亲烧纸的费用。
第三个,父亲的坟:
父亲病故于76年;根据父亲生前的一再嘱咐,在安徽的我和姐姐没有去奔丧;丧事由继母和继母的两个儿子、和我的亲弟弟操办;父亲的坟埋在外公的坟附近;当时坟显得很简陋。后来,姐姐回老家重新修缮了父亲的坟,气派不亚于其他人家的坟。然而,重庆市修环城高速路,父亲的坟与外公、舅舅们的坟一起被填埋;没有任何赔偿。
第四个,继母的坟:
因为继母病故时,三弟当时在江北县柳荫公社卫生院当院长,所以继母的坟被安排在风水比较好的半山坡;周围没有什么建设,所以,只有继母的坟才保存得比较好。
曾经,只要我回重庆,我都要给继母烧纸进香;有时有兄弟陪同,有时我一人独往·······。
七月半,烧纸钱。
故人魂,在云端。
魂归故里家难觅,
权当让道给活人。
建设用地,有千千万万家祖坟迁移。更有无数冢骸骨作土垫基,他们生前作为,有的流芳百世,有的义薄云天,有的默默无闻。死后再怎么安眠于地下而不打扰世上活着的人,随时间流失,尸腐还原予土。则贫贱富豪,享乐遭罪,恩怨爱恨全部扯平。如果一个人,能生两个儿。家家户户都有后代的话。所有的活人,只比死人多一个人。实际上有许多绝后的无主坟为证,有万年历与现代人数为证,不可能平均一人生两儿,则死人数多于活人数,是无疑的了。基于此,一概作“新鬼大旧鬼小”处理。这就是人性忘情的根源所在。
当活着的人为生计应付不暇的时候,什么新鬼旧鬼都顾不了了的时候。例如那年饥荒,有几个向祖坟磕头的啊!脚管像柴棒,腮帮向内缩,眼窝内敛,嘴唇干瘪,门牙外露,朝不保夕,举目无亲,感激而悲者矣。那时有几个去銮坟挂纸,寄托哀思呢?则知礼仪生于富足,换句话说,祭祖是以丰衣足食为基础的。 老江说的坟,应该是精神层面的故乡,世事变幻沧海桑田,故乡犹如那消失的坟茔,再也回不去了,徒留一点回忆去祭奠。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又云: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
然而,谁又能真正的回到故乡,犹如那一座座坟茔,难道不是我们在追随着父辈们留下的脚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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