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表的婚礼
70年春节,我已下放当“知青”一年多;回家过春节。初二,父亲告诉我,今天是我大老表结婚日,我们父子要去贺喜送礼、吃喜酒;我当然乐意。其实,大老表只比我大几个月,而我当时还在为自己的衣食苦苦挣扎,大老表却要成家立业,走过人生重要节点,因此,心中有些失落。
当时,襄渝铁路正在修建,政府要求沿线公社无偿出人帮助;据说,四川省共出动农民工20万人;其中大老表也在其中,即使在春节,民工也不放假;因此,大老表的婚礼他并不回家,婚礼之后,表嫂也只能独守空房;可能,这是舅舅想儿媳早日到家,以帮助家庭繁多的事务。
婚礼最隆重的时候,全身红衣红裤的表嫂出来与众人一一见面;或许我只顾吃,当有人向表嫂介绍我是大老表的大老表的时候,我口含腊肉,才笑着向表嫂点了点头,而她的容貌,须臾之间就忘记了。
3年后,我已在安徽务农。74年,我回老家,到舅舅家作客,我才看清了表嫂的容貌;表嫂与四川农村青年妇女容貌基本相同,平凡的容貌已被苦难的岁月过早地披上了
岁月的沧桑,而失去了少妇的容颜。
与大老表交谈后得知,三个老表已分家;大老表家为了将分得的一半间土墙房屋改建,夫妻二人起早摸黑劳作,才建起了如今三间房子;其中,建房大部分工作都是二人完成的。
当我第四次去大老表家时,大老表已病入膏肓,走路都显得很艰;第二年,我第五次去大老表家时,表嫂告诉我,大老表已病故。幺老表带我去给大老表的墓烧香;在我曾经掏野菜的荒坡上,大老表的墓坐落在乱坟中,坟头上的花圈虽散败但还在。
当幺老表凄凉地喊道:
“大哥,大老表来看你了”!
我心中升起丝丝酸楚:曾经是那么精悍的老表,只有60多岁,就匆匆走完他的一生。望着那徐徐升起的纸钱烟,我为大老表的一生感到凄凉:一个以种地为生的农民,岁月的磨难,就这样去了。如今,看到新时代的中国农民,再也用不着背朝黄土脸朝天,全靠体力觅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再也用不着交农业税,我倍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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