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精神与新时代文化

吴伍兵

我们正处在一个伟大的崭新的时代，新时代文化离不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积淀和滋养。至德精神正是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认真研究至德精神的内涵并发扬光大，让其有机融入新时代文化，是至德后裔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本文试就至德精神与新时代文化作一探索，并就正于各位宗家。

一、至德精神内涵试析

“至德”二字，始于孔子。《论语·泰伯篇第八》：“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孔子高度肯定泰伯“三以天下让”，认为这一行为可谓“至德”。因此，要探究至德精神的内涵，首先要认真研究“三以天下让”这五个字，其中主要是“让”字。

“让”在《论语》中共出现7次。其中，4次作谦让解，3次作“推让”解。“三以天下让”应理解为“推让”，就是多次把天下让出来，和“孔融让梨”的“让”语义相同，差别是孔融让的是“梨”，泰伯让的却是“天下”。

“让天下”是不是就一定值得称赞呢？回答是否定的。伯夷、叔齐是大家熟悉的历史人物，相传是商末孤竹君的两个儿子。孤竹君生前遗命要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孤竹君死，叔齐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叔齐也不愿登位，两人先后逃往周国。但孔子并未称赞二人为“至德”。战国时燕王哙还曾上演过一出“让王”的闹剧，把国家让给大臣子之，结果直接导致了燕国的大乱。不难看出，“让天下”是否值得称赞，要看这一行动所体现的思想和带来的结果。与其说孔子称赞的是泰伯“三以天下让”这一行为，不如说孔子称赞的是泰伯这一行为背后的思想。“至德”二字的内涵，就包含在这一思想里面。我们认为，其思想可以概括为以下四点：

（一）着眼国家大局，牺牲小我。

《史记·吴太伯世家第一》载：“吴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历之兄也。季历贤，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于是太伯、仲雍二人乃礶荆蛮，文身断发，示不可用，以避季历。季历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太伯之礶荆蛮，自号句吴。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余家，立为吴太伯。”

上引文字揭示了泰伯“三让天下”的因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从大局出发，着眼天下而牺牲小我。泰伯之让天下，乃因弟“季历贤，而有圣子昌”。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昌为文王，昌子为武王，父子努力，最终推翻商纣，一举而统一天下。孔子认为，泰伯这种大局精神，实为“至德”。

（二）着眼做人根本，践行至孝。

为天下着想，不一定就能为长辈着想，所以自古有“忠孝不能两全”之说。但在“三让天下”这件事上，“为天下计”和“为父王计”却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泰伯察言观色，知道“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于是远奔荆蛮，文身断发，示不可用。孔子认为，这种孝心，实为“至德”。

孔子是主张“孝”的。他反复提到“孝”，说：“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与！”“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父母在，不远游，游必四方。”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这最后两段话稍显艰深，翻译成白话，是说：“儿子在父母面前经常有愉悦的脸色是件难事。有事情，年轻人效劳；有酒肴，年长的人享受，难道这竟然就可以认为是‘孝’吗？”“现在的所谓‘孝’，就是说能养活爹娘便行了。犬马也能被养活；如果不从内心孝敬父母，养活爹娘与饲养犬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难看出，孔子认为：“孝”是做人的根本。有事情子女效劳，有酒肴父母享受，这还不能称为“孝”；真正的“孝”，是看到父母就发自内心地喜悦，是揣摩父母的意愿，努力去实现。而泰伯就是这样，知道父王想通过季历传位与姬昌，就出走荆蛮。孔子认为，这是“至孝”，于是拍案赞叹：“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三）着眼重诺守信，不改初衷。 

在孔子的整个思想体系中，“仁”是其思想的核心，“信”则是通往“仁”的途径。“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又曰，“民无信不立”，“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主张“言必信，行必果”。

用孔子的思想观点去衡量泰伯的“三让天下”，泰伯可谓“信人”。许多文章在“三”字上钻研，有人提出“生让”、“死让”、“丧事除，又一让”，是谓“三让”；有人提出“一让季历，二让文王，三让武王”；宋儒还有“让周让商”之辩。我们认为：三者多也，“三让”就是多次推让天下。

泰伯本是嫡长子，王位非他莫属；但是他下定决心，让出王位，不是一次，而是多次；不是一念之差，而是反复考量后的毅然决然。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机遇，他坚守初衷，绝不反悔，实为“至德”。

    （四）着眼文化传播，开拓创新。

至德精神，不仅体现在“三让天下”，也体现在“出走荆蛮”。“荆蛮”二字，在古代有一定贬义，含有“不开化”之意。选定一个不开化的地域作为立足之地，这本身就需要足够的拓荒勇气。而若干年之后，“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余家”，并推举泰伯为“吴太伯”。他为什么能获得当地民众如此之拥戴？开拓精神和利用先进文化教化蛮荒之地的民众，应该是最重要的原因。

泰伯的开拓进取，也与孔子的思想吻合。我们不能仅仅注意孔子的“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而忽视了他的进取和创新。“当仁，不让于师”（《论语·卫灵公第十五》），就充分体现了他的进取。他广揽弟子，悉心传授，成为我国历史上兴办私学的首创者，更是他创新精神的具体表现。可见，进取与创新，确实是孔子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正因为此，当面对泰伯三让天下，远赴荆蛮，传播先进文化，开拓出一片新天地时，孔子忍不住叹服：“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须要说明的是，要诠释“至德”，可以从孔子对“三让天下”的赞语开始，却不可囿于这赞语。认真探索泰伯仲雍的奋斗历程，将会有更多的发现，希望今后还有机会再行探讨。

二、新时代呼唤至德精神

诚如开篇所述，我们正处在一个伟大的崭新的时代。但是，“十年浩劫”，让许多优秀的传统观念在人们心中轰然倒塌。诚信缺失，心理浮躁，注重物质金钱，追求感官享受，成为社会通病。因此，回首传统，吸取其精华，并融入新时代文化，正是我辈之责任。站在这个角度，说“新时代呼唤至德精神”，毫不为过。

（一）推行供给侧改革需要至德精神。

近年来，习近平主席努力倡导供给侧结构改革。他说：“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供给侧结构改革的核心是从供给、生产端入手，通过解放生产力，提升竞争力促进经济发展。具体而言，就要求我们“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清理僵尸企业，淘汰落后产能，将发展方向锁定在新兴领域和创新领域，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

泰伯胸怀大局、牺牲小我的思想，是推行供给侧改革的有效助力。近日，甘肃省运用多种手段加大加快化解特困行业过剩产能，计划利用3-5年时间，煤炭行业逐步退出1000万吨产能，钢铁行业分别压减生铁200万吨、粗钢300万吨产能，水泥行业通过兼并重组，力争产能发挥率达到80%以上、产能集中度达到85%以上；对持续亏损3年以上且不符合结构调整方向的企业，采取资产重组、产权转让、关闭破产等方式予以“出清”。达到这些目标，需要付出牺牲的企业不是一家两家，需要付出牺牲的职工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但是，舍此就无法完成产业的脱胎换骨，转型升级！甘肃仅是一例，全国都是如此。泰伯的大局思想、牺牲精神，必将在这场伟大的变革中发挥应有的作用。

泰伯积极传播新文化、勇于开拓创新的思想，更为推行供给侧改革所必需。将发展方向锁定在新兴领域和创新领域，走别人没有走过的道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重庆市率先趟出一条创新之路，电子核心部件、物联网、机器人及智能装备、新材料、高端交通装备、新能源汽车及智能汽车、MDI及化工新材料、页岩气、生物医药、环保等十大战略新兴产业，成为重庆供给侧改革主战场。该市瞄准上述十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大重大项目组织实施力度，不断完善产业集群，加速产业发展，使“新供给、新需求、新动力”成为重庆经济的亮点。目前，重庆已建立了总产出2万亿元的项目储备库，力争到2020年实现产值1万亿元。每一个项目都是一个创新点，千万个创新点汇聚成重庆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今年上半年，该市GDP增速以10.6%的成绩领跑全国。“重庆速度”、“重庆奇迹”为新闻媒体津津乐道。开拓创新，是重庆经济快速前进的核心驱动力，与至德精神中的开拓创新思想高度一致。

龙成集团将主营业务由地产业转向油茶种植和加工，并巨资引进湖南农业大学“油茶籽水法清洁加工技术”，生产“水法”保健型油茶籽油。“水法”工艺，在全世界尚无工厂批量生产的先例，谁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风险。但我们想：老祖宗尚能抛开王位，远赴蛮荒之地，开创一番大业，我们这点风险又算什么！吴昌期先生说过：做农业就要赔得起。以“赔得起”做“垫底酒”，正视困难，正视风险，在风险中站稳脚跟，谋求发展，走向成功，不正是至德精神的精髓么！

（二）企业发展需要至德精神。

为了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近年来，注册企业的门槛放低，大量新生企业涌现，这是好事；但有一利必有一弊，涌现的大量新生企业中，难免鱼龙混杂；又由于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期，弄虚作假常常受不到应有的惩罚或付出的代价过低，于是就出现少数经营者弄虚作假，并美其名曰“谋求利益的最大化”，诚信缺失，成了企业发展的严重阻力。而发扬至德精神，重诺守信，则成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必要前提。

龙成集团是做农业的，与农民交往，更需要诚信。在我们公司流转荒山的地域，原有多家公司流转土地，由于未能及时支付流转租金，影响很坏，致使龙成集团流转荒山时，阻力大，进展慢。公司采用提高租金，一次性支付5年租金的办法，赢得了广大农户的信任和支持，流转荒山阻力越来越小，速度越来越快，4年中，顺利流转荒山10万亩。农户说：龙成公司我们信得过。短短9个字，让我们深深体味到，发扬至德精神，诚信经营企业的重要性。

偷税漏税，也是目前一些企业的通病。实施“税务申报制”，就是针对这一通病，引导企业依法纳税、诚信纳税。有人发明一个词，叫“合理避税”，逃避、规避、回避（怎么说都一样）应缴税金，何来“合理”？在纳税上，“合法”才是“合理”。税法规定应缴之税，不缴少缴都是违法；税法规定可以减免或以合法开支冲抵的税，才可以依法减额、冲抵或免缴。数年来，龙成集团发扬至德精神，重诺守信，坚持依法诚信纳税，赢得政府部门一致好评。

农户的支持，政府的认可，有力地推动了企业的发展。集团旗下多家企业被评定为“安徽省诚信企业”、安徽省农业产业化、林业产业化龙头企业，龙成山油茶种植基地被认定为安徽省林业产业化示范区。

（三）提高全民素质需要至德精神。

经济要发展，中国要前进，都离不开全民素质的提高。近十几年来，在党和政府的大力倡导和思想文化等部门的共同努力下，全民个人素养不断提高，社会风气逐渐好转。但是，应该看到，提高全民素质，仍然任重道远。

2016年11月24日晚，西南交通大学学生最高荣誉奖“竢实扬华奖章”评选答辩会结束刚刚数小时，就有网友爆料，该奖章候选人李某，利用制度漏洞，借淘宝便利发表论文、获取专利等多项问题。

2016年8月29日，山东省东营市广饶县一名老人遭儿子儿媳施暴虐待，全身多处受伤，一侧乳房被用烙铁烫伤，多根肋骨断裂。

上述2例绝非个案，生活中歧视老人、忤逆、谩骂甚至殴打父母，欠债不还、坑骗亲戚朋友等事件，时有发生。酒后驾驶、公共场所吸烟、旅游地乱扔垃圾，屡见不鲜；甚至高速服务区小便池旁都要张贴“来也匆匆，去也冲冲”这种尽显无奈的劝告。

解决上述诸多问题，主要依靠完善法制建设、加强舆论监督等措施，让孝敬老人、诚信做人有法可依，使虐待父母、“债多不愁”者无处遁迹。同时，宣传泰伯至诚至孝的优秀品德，继承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方面。

孝心不仅体现在善待自己的父母长辈身上，还应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龙成集团积极光大泰伯的赤诚与至孝，主动参与脱贫攻坚行动，创造“5+1”扶贫脱贫模式，通过土地流转租金、进园务工薪金、承包管理酬金、超产分成奖金、订单种植订金和扶贫贷款参股红利（农户不出一分钱，三年可得9000元），帮助农户脱贫致富，4年来累计支付土地流转租金、进园务工薪金、承包管理酬金等合计5340万元；覆盖农户5000余户（其中贫困户560余户），户均增收1万元，“扶贫贷款参股红利”已落实100余户。

应该强调的是，至德精神是一个宝库，绝对不是短短几千字所能穷尽；至德精神在新时代的作用，也不可能仅仅局限在上述几个方面；而发扬光大至德精神，我们还做得很不够。它需要我们长期探究，多方面弘扬，至德家族后裔则应该成为研究、践行至德精神的领跑者。作为泰伯仲雍第102代孙，我愿与大家一起，在践行至德精神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本文作者为世界至德总会常务副主席、安徽国际徽商协会副会长、安徽木本油料协会副会长、安徽诚信企业协会副会长、安庆市政协委员、安徽龙成集团董事长兼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