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打来了,她们一拥而上,轮到我的时候,几串水滴冒着热气在水杯边缘骤然而止。没水了。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到我干净的白瓷杯子上,一团墨绿色的叶子瑟瑟的偎在杯底,刚刚没过杯底的开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的散着热气。
她们喜欢牛奶、果珍,爱喝coffee。没有人喜欢苦丁茶,惟独我。我喜欢苦丁茶苦涩后的一种甘香,很有味道。阳光下,她们的笑容都一样灿烂,于是我也一样灿烂的笑着。
“冰,一起去放风筝?”
周末,我的一个同事惊喜地叫着。我摇摇头,我是敏感的人,不会去当电灯泡的。刚下过雨,冬天的寒意还在无休止的延续,就去放风筝,是不是浪漫得过头了?
同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一脸幸福地朝楼下奔去 ,身上依稀透着紧张工作一周后留下的焦味。望着他们离去的快乐背影,我想,在我们的年代中,唯美的浪漫早在我们跨进社会的一瞬间就成为了过去,偶尔小小的叛逆就像被那些孩子们称为的“浪漫”。比如:我遗弃可乐咖啡,坚持喝苦丁茶。
办公楼的后面是一所学校,操场上,一群孩子正在打着篮球。他们漂亮的篮板球,运球突破,三步上篮,在我眼里一幕幕定格。瞬间,那些跳跃的身影让我想起久违了多年的大学同学——一个优秀的阳光男孩,我们寝室都叫他Fly。
第一次和他见面,是我们的随身听的耳机里同时响着张信哲的《信仰》。
第一次听他唱歌,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唱着那支英文歌:“I believe I can fly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
第一次和他通电话,我们挥霍了一个小时,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
第一次收到Fly的贺卡,趣致的卡片上,悠雅的文字中满是温暖而亲切的祝福。
第一次给Fly沏苦丁茶,他没有像我想象般地叫苦,只是淡淡的说很有味道。
第一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我们开始渐渐的疏远。
第一次擦肩而过却视而不见,我们已经渐渐习惯。
于是,他偶尔打球受伤,我只当是随便听到,他上课时的投篮运球,我权当是无聊时所见,他不快乐时,我认为自己莫名的忧伤只是凑巧而已。
阳光下,孩子们的笑容格外灿烂。渐渐地在我眼里变得模糊,虚无,遥远。我知道那些日子不会再回来了,阳光的温度,雨后的味道,篮球场上那个努力的男生,别致的卡片,随身听耳机里荡漾的伤感的音乐,阿哲轻柔的情歌里浸着的咸涩的液体,无论雨雪阴晴。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细长。下周的会议,采访,抽屉里精致的情人吊坠和浪漫雨空中飞舞的风筝,Fly漂亮的投篮和熟练的运球,在我眼前反复交错着浮现。落日红的像血,耳边仿佛有人在轻哼着:I beleive I can fly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
回到家,用我那干净漂亮的白瓷杯冲了一杯苦丁茶,一些温暖的东西满溢,溅湿了我的眼睛,那味道,就像苦丁茶……
其实,苦丁茶的味道真的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