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如果有缘无分,还不如相忘于江湖。人生,犹如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河流,各自流淌,又难免相交偶遇。如果在一个恰当的时刻,让两个有缘的生命碰撞、让两个灵魂彼此相融,那该多美。奈何,命运总是阴差阳错…… 列车在黑夜里飞驰,怡梦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天际陷入了深思。想着公司这次的调派,她的心情甜蜜中又略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南柯和怡梦是在三年前一次商务洽谈中结识。当时,南柯英俊的相貌和幽默的谈吐不禁让初出茅庐的怡梦心如鹿撞、怦然心动。南柯不经意的扭头一瞥,四目对视,让怡梦双腮羞得通红,放佛从对方那双深邃的眸中,读到了属于自己的信息。 白天,碍于女孩的矜持和羞涩,怡梦没有和南柯过多的攀谈,只是集体拍了一张合影,互换了一张名片。 夜晚,躺在酒店里的大床上,怡梦握着那张名片,翻来覆去浮想联翩。白天的那一幕让她的内心思绪如潮,久久不能平静。想了很久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一串数字。 “喂,南先生你好,很冒昧的打扰你了,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怡梦对吧!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南柯的反应让怡梦又惊又喜,反而把之前想要说的话忘记得一干二净。过了半天,才语无伦次的说:“我想……大概……也许,你也肚子饿了吧?要不我们到对面的火锅城吃夜宵去?”手机那边传来了南柯爽朗的笑声:“太巧了,我想吃火锅正发愁没有伴呢,待会见!” 她和他,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锅细浪腾腾的红白鸳鸯锅,恰如怡梦此刻的心情。她注视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内心的喜欢又不能直说,那样太突兀,会让人觉得女孩子家不稳重。手足无措中,怡梦低头喝了一口饮料,因为太急,所以呛了。 “怡梦,干嘛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大灰狼,还怕我吃了你呀?不过,说真的,我和我老婆相亲的时候,她急促不安的样子和你现在真的很像。” 南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怡梦惊讶的抬起头:“你已经结婚了?”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让南柯笑出了声。“是呀,都两年了。是不是在你眼里,觉得我是个怪物,不应该结婚啊?” 怡梦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呼吸也变得急促,内心非常慌乱。她开始懊悔自己的莽撞让自己下不来台,要是边上有个老鼠洞,她真想钻进去算了。倒是南柯,像没事人一样,聊起了自己的家乡和风土人情。 世间的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怡梦感叹世事无常的时候,南柯诡异的一笑:“你知道吗,今天在会场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乡。活动结束后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码存了起来,不然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怎么能知道是你呀?”怡梦惊讶不已:“这你都能看出来?莫非我脸上写了‘老乡’二字?” “口音出卖了你,你的普通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普通。当时我就在想,这丫头肯定和我是同乡,果不其然把?” 一句幽默的对话,瞬间就打破了之前的尴尬。既然是老乡,所以那天晚上他们用家乡话畅聊了好几个小时。 回到酒店,怡梦心情很舒畅,她细细品味着南柯说过的每一句话。感慨他的睿智、细心和聪慧。因为,他早就猜出了怡梦的心思,但是他没有直接的拒绝,而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不留痕迹的先发制人。 通过那一次的交谈,怡梦发现自己更迷恋他了。她有些埋怨相逢恨晚,更有点感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那句诗词的含义。 越是向往,内心的煎熬越是厉害。明明知道他有家庭,生活美满夫妻和睦。但是,还是忍不住想他,想和他联系,想听到他的声音,想拥有他的只字片语。 好几次梦中,她发现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打着赤脚,被南柯拉着在金色的海滩上嬉戏奔跑,耳边的海风伴随着自己银铃般的笑声,醉红了天边的夕阳。 短短的商谈会即将结束,在分别的路口,怡梦内心波涛滚滚,难以平静。南柯摇下车窗:“怡梦,什么时候回故乡说一声,我会做你全职司机兼导游。本市的名胜古迹坐落何处,我可是轻车熟路,你不利用我这个活地图,可是你的损失哦!” 一晃几年过去了,虽然偶有联系,但是彼此谁也没有刻意的制造机会再一次重逢。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怡梦一次次拿出那张工作合影照喃喃自语。 浓烈的相思,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沉淀下来。他的音容笑貌,也在她的记忆中慢慢模糊。她不爱他了吗?不是!她把对他的深爱和思念埋在了心底,轻易不敢示人。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总不忘记给他发一条特殊的祝福信息,他也依然如此。 几年以后的今天,怡梦依旧孑然一身。只是从一个青涩的女孩蜕变成了一个漂亮又干练的商业精英。这次,公司委派她到故乡的分公司工作一年,回去就能得到升迁。更因为这座城市有南柯的气息而变得温暖亲切,她才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 任期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一年之后,也许一切皆有可能改变,怡梦的心情七上八下。最后,自私的念头战胜了理智,所以就出现了本文开头列车上的那一幕。 冬月的蓉城,早已是寒风刺骨。出站口,怡梦一眼就看到了接站的南柯,一种久违的的激动,让她孩子般的飞奔过去。还是因为传统观念作祟,让怡梦没有勇气主动拥抱南柯,只是伸出手紧紧的握了一下。 “一个人吗?累了吧?” “嗯,我来到了你的身边,你要做好随时被我打扰的准备哦?” 南柯微笑着拿出事先准备的手套戴在了怡梦的手上,顺便接过怡梦的行李箱,平静而温和的说:“欢迎你的到来,以后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你只管开口。” 南柯还是你那样温文儒雅,一如当初。只是眉间隐隐约约透露出的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憔悴,让怡梦心口一痛。 原来,就在前不久,南柯的爱人为了抓住一个出国深造的机会,悄悄的打掉了怀孕两个多月的孩子。这件事,无论是从任何角度去想,南柯都无法接受。但是,他爱他老婆,所以独自忍受着几重的痛苦,违心的支持爱人出国深造。 了解到这些内幕,怡梦感觉这是老天爷恩赐的机会,她决定发起对南柯的攻势。不是有句俗话“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吗?所以怡梦想找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周末,她约他看电影、唱歌、逛街,但是都被他委婉的拒绝了。每一次他的提议是:“看电影唱歌还不如坐下来喝杯咖啡。”于是,他们二人一次又一次的走进咖啡馆。一张小桌,两杯咖啡,隔在中间。你在那边,我在这边,中间那段距离永远也跨不过去。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南柯和怡梦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全市不同的咖啡馆里几乎都留下了他们一起品咖啡的身影。有一次在QQ上闲聊,怡梦开玩笑说:“那天你来接站,我真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惜不敢。”南柯发了一个流口水的图片:“丫头,下次有机会记得补给我啊?” 三百六十多天,够短暂,也够漫长。它短暂到来不及跨越一张桌子的距离,又长到足够让一颗炽热的心煮沸的思念,幻化成一杯苦涩的咖啡,与他共饮不完。 返回总公司的前一天,怡梦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后,给南柯打了一个电话:“几年前的承诺还算数吗?” “当然!” “我想去看看本市的名胜古迹,你做导游兼司机?” “没问题!” 上午,在刺骨的寒风中,他和她游览了本市最有名的三处景点。剩下的几处历史遗迹,下午继续造访。 当来到传说中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墓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荒芜的山上,游客寥寥无几,只有一条通往墓地的大理石台阶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青色的光。 南柯第一次牵住了怡梦的手,无声胜有声地一步一步朝山顶走去。古墓的遗址在一个铁将军把门的大院子里锁着,标志性的建筑物在灰色的夜幕下隐约可见。 站在山顶的亭子里俯瞰蓉城一角,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想着古墓里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再想到自己对南柯的依恋,怡梦感慨万千。 “明天我就要离开,说实话,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若即若离?”怡梦先开口打破了夜的宁静。 “因为我喜欢你!” “是喜欢,还是爱?” “我觉得没有区别,只是造化弄人,相见太晚。” “去年欠你一个拥抱,我想现在还给你,行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南柯惊慌不已,三秒钟的慌乱过后,他解开风衣的纽扣做出了一个君子坦荡荡的姿势,让怡梦入怀。 依偎在南柯怀里,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和呼吸,怡梦闭上眼睛,贪婪地、快速地复制着一切快乐。拥抱的力度越来越紧,南柯的唇在怡梦的额头上、秀发上频频的亲吻,那种怜爱、那种心疼溢于言表。眼神,宛如藤蔓彼此纠缠;又如烈焰把彼此烧成灰烬。几年的相思梦,一朝实现的时候,那种山崩地裂的震撼瞬间融化了怀中那个痴情的女人。 踮起脚尖的怡梦,在南柯的耳边呢喃了一句:“抱…紧…我……”电光火石般的颤栗之后,触发了密如雨点的缠绵之吻,洒向了怡梦的唇……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吻,多少次在怡梦的梦中重复上演。如今,梦中的一切在现实生活中真实上演着,而且还是在卓文君的墓前,怎不让怡梦悲喜交加。 世间万物,注定都是相生相克。一场欣喜掩盖的也许是悲伤的眼泪,一场浪漫带来的也许是一场难逃的情感浩劫。 “丫头,找个好人就嫁了吧!我喜欢你,但是我给不了你幸福,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给你幸福的权利。”南柯一边自责一边拉了一下风衣,把怡梦紧紧的裹在了怀中。 “好的,我们都不犯错。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当是给这场不合时宜的爱情,举行了一个了断的仪式。我们就当是做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梦,在这个梦里,你永远是我的男主角。如今,梦已醒,从今往后你我做兄弟!” 返回到住所,怡梦怅然若失,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 思念,是一种最残酷的刑罚,让人欲罢不能,欲语还休。纵然内心波涛涌动,网聊时也唯有在玩笑中仓皇掩饰最真实的情感。她暗自开导自己: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有时候缺陷也是另一种美,它能让人反思,促人进步。 放下这段恋情,怡梦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爱到极致的时候,世界便都混同了颜色。那山、那水、那人、那物,全部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涓涓溪水在内心流过,分也分不清,辨也辨不明。爱情,更是如此! 懂得真爱的人,是不会患得患失。内心若有,便是得到;内心若无,抓住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要之何用? 在爱情这条路上,要懂得释然,也要懂得放下,只有静下心来才能感受到爱的芬芳和爱的静谧。更有一种默默的爱,它不能说,也说不出口,它会伴你一生,而你却无法与它同行,这就是“单恋”! 人生,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正如那放飞的情感,总有一根长长的线牵扯着,扯不断、放不开。 怨只怨,缘分错,太匆匆;恨只恨,未娶时,不相逢!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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