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以前我总认为父亲还是那么年轻,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年轻的,我以前对父亲很生气,其年轻时总爱赌钱,嗜抺烂賭,不顾家人感受,母亲跟着其吃了不少苦,劝过其,其赌性不改,哥姐都恨其,直到那年打工回家,看到父亲在灯下等我回家,看到父亲在冬夜里等我回家时,坐在房间里用簿蓝在滚黃豆時,看到我進房門,父親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衣服上的灰塵,咧嘴一笑“咡,侬来家多,今年来家早些啊”父亲站起身来去灶下洗手,“吃饭冇,要吃飯不”,父親問我,”“我不饿,”我回答父亲“我几讲讲话”我回答父亲,我在燈下看到父親的頭上的白髮,我的心裡陡然驚覺,父親老了,父親年紀大了,我看著父親的背影,依然挺直的背影,卻是比以前瘦了,父親變得比以前愛和我講話,絮絮的,家長家裡家外,講兒子在校回家的事情給我聽,講田裡地裡的事,我陪父亲坐会,听父亲讲一些家里的锁屑事,我知道父亲依然还是喜欢打牌,但是我冇问,只是和父亲讲“打牌要早的来家,不要来家来晏多” 近幾年,父親在家還種一點花生,就是因為我愛吃,父親把花生收回家,晒乾,總是留到我回家過年,再炒給我吃,我叫父親把種的花生在新鮮的時候,扯回来,他自己吃点新鮮的,父親講,他不愛吃,曾幾何時,父親的牙齒掉得差不多了,只能吃一些新鮮的果菜,軟軟的食品,父亲看到哥过年回家很高兴,父亲看到哥来,就和哥讲一些事,有时,父亲讲叫哥这样,那样的,“我的事不用侬管啊,”哥大声吼着顶撞父亲,“只要侬少赌的钱,管好自己就有多”父亲听了哥的顶撞有些难过,我拉着父亲,叫他不要讲“侬不要管几多事哒,侬庆将是老银家哒,管侬些闲事做么事哝?”如果父亲年轻时,哥是不敢对父亲讲个不字的,年轻时的父亲脾气很暴,哥对父亲是言听计从,现在父亲对哥不再是年轻时的脾气,改了,二嫂有时顶撞父亲时,父亲只笑了笑,父亲没和她们计较, “伯伯,侬庆将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长寿些,健些,帮我看看家,我多挣些钱,侬要钱用就跟我讲,我会搭钱给侬用,侬在家里不要管别人家的闲事,侬不再是年轻的时候,不要老是得罪人,不要帮人家讲实话,讲直话得罪人,侬晓得不哝,侬在家要心宽些,要钱用就找我,假如我不给钱给侬用,侬可以讲我,不要找别人家借钱,冇钱要钱,侬就对毛讲,打电话叫我搭钱来家,我就寄钱给侬,”晚上在家里,和父亲在灯下聊天谈心时,我和父亲讲,“侬出趋打牌要早的来家,天擦黑就要来家,不要在外头摸黑来家,我几不在家,你夜里来家一挞倒在哪里,我几都不晓得,都冇得人晓得,毛待学校里来家,侬在家里,家里也有人,伢心里也暖和些,”“嗯,我晓得嘞,我一个人在家当然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哒”父亲和我讲, 腊月廿三,就开始过小年,火车晚点,我到凌晨三点到凉亭,真好,天晴,晚上天空有着明亮的月亮,我推着行李,在明亮的月夜里往家赶回在,到家门口,我在父亲房间的窗户边喊父亲,喊多几声,父亲冇听到,我就把行李放在门口走廊上,看到父亲滴水的桶在门前,我就去挑桶滴树,等天亮父亲起床,再回家,腊月廿四,晨晨来家,晚饭后,父亲要去哥家看看晨晨,“晨晨来家多,我趋看看,”父亲和我讲,“天夜多,路上哪看见,侬要好生的,不要挞倒多,”我和父亲讲,“嗯,我担电灯趋,”父亲讲,父亲拄着一根拐棍,一走一摇一晃的,望着父亲的背影,我有些难过,眼泪要下来了,但是,是过年,是不能流眼泪的,我禁住自己的眼泪, 父亲看到晨晨回家来家,父亲和我讲“晨晨来家多,其给钱给我多,”父亲象个小孩子一样,谁给他东西,他就告诉我,“好,侬留着慢慢用,冇常趋打牌,伯伯”我和父亲讲,“我问晨晨今年工资长滴冇?晨晨讲有三四千多”父亲絮絮和我讲,“好,其工资长多就好,尒长大多,己经懂事多”我回答父亲,父亲又讲“晨晨早滴晴个马马就好多”“是啊,那要其爸爸和妈妈作主啊”我讲,“晨晨厂里冇女尒上班,都是男尒,”父亲又讲, 父亲曾和大姐的姐讲,他有两个心愿:看到晨晨结婚,看到乡鑫上大学,听到家姐对我讲父亲的心愿,我笑笑,又鼻了一酸,眼泪快要下来了,别的人象父亲这么大年纪,八十多岁的人,孙子早结婚,曾孙子都上学了,母亲生哥和我都比较晚,晨晨是父亲的长孙,晨晨出生时,父亲就有六十三岁多了,父亲看见多他的孙子孙女总是很开心,眉开眼笑的,父亲常和我讲:“婷婷长那么大多,见到我就叫我,婷婷个好尒,”孙子孙女叫父亲,父亲心里就高兴,甜蜜蜜的,总是对我讲,“嗯,庆将晨晨早滴结个亲就好多,其几厂里冇女尒,”父亲又是絮絮叨叨在念叨, 我想把房子重建,“侬不要做屋,等尒念出书来。考上大学,其将来肯定在外在买屋”父亲总不要我建房子,“不做屋,这都是老屋,哪个住得习惯哝,尒来家也要个房间啊”我和父亲讲,我准备在其他地方做屋,父亲又不同意,“就在这个地方做屋,这里平安,是乙山辛的向,”父亲又讲,“这里做屋,发业进来都要花好多钱,发业要在外面盘进来,侬以为这里是个龙宫吧,是龙窝里吧”我和父亲讲,父亲见我不想在老屋基上做屋,就不吭声,过几天,父亲又叫我还是要在老屋基上做屋,“侬为什么总要我在老屋基上做屋呢,老屋留在那里放柴多好,”我问父亲,“折屋做屋要多花好多钱,折屋,侬不知多多好多工,”“侬就在老屋基上做屋喔,我昨夜做个梦,梦见一个人讲,这屋是乙山辛的向,好向,”父亲又和我讲,我听父亲讲,笑笑,冇讲,是侬自己讲的吧,我冇讲出来,只是听着父亲絮絮地念念,呵呵,父亲, 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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