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桂花,我就会想起那几句古诗:“暗淡青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我一直认为这是对桂花的最高赞誉。想必诗人与桂花应是天生的知己吧?要不,她又怎么会如此的知花、懂花、惜花,并留下这般精美绝伦的佳句呢?有如此赏花人,桂花也应知足了吧? 我还记得第一次与桂花的相遇,是初来城里上班的时候。那时我的老家乡下几乎是没有这种树,我想很有可能是乡下人注重实惠,他们认为栽桂花树还不如栽棵果树来得划算吧。 那是一个秋风送爽的日子,我应邀去一位朋友家做客,刚一进他家院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甜甜的清香。我立即就问:“这是什么花?开得这么香!”朋友当即就笑我孤陋寡闻,连这么大名鼎鼎的桂花都不识。 我怀着一份歉意,在那棵桂花树下驻足良久,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芳容,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味道。那柔美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宛如美人的纤纤玉臂;那一粒粒淡黄色的栗米般的花粒聚拢在一起,一簇簇、一株株,在绿叶的衬托下更加俏丽可人。 我小心翼翼地摘下几粒,托在掌心,仔仔细细地看过一回,然后送到鼻子跟前细细地闻了又闻,像是在鉴赏一件奇珍异宝。 从此,我便爱上了秋天,爱上让我着迷的这“三秋桂子”。 曾听说有位叫林和靖的诗人一生未娶,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我想,如果我是那位林老先生,也许会选择以桂为妻,让她那轻柔的倩影长伴此生,任那醉人的清芬飘逸在我的世界里、我的梦里。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天下以梅或桂为名的女子必是贤淑温婉、风姿绰约的丽人,唯其如此,才无愧于这一芳名。然而,世间沽名钓誉者有之、欺世盗名者亦有之。 记得在《红楼梦》里,有位名叫夏金桂的悍妇,她把好好一个香菱的名字硬是要改为秋菱,真是让人愤愤不平。殊不知,她自己的名字真的应该改改才好,无论如何她是不配以这高贵典雅的桂花为名的,不应玷污了这桂花一生的清白、一世的清芬。 前些日子,我独自一人站在飒飒秋风中、站在那棵略显孤独的桂花树下,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桂花偏要选择在秋天里开放呢?若是开在姹紫嫣红的春天不是更好么?…… 也许在桂花的秉性中,天生就有着一份清高与孤傲的因子吧,她不愿与桃李为伍,不屑跟海棠争妍,她只想静静地开在自己的世界里。无须春风的抚慰,也不必蜂蝶的簇拥,自由生长、自开自落。把寂寞留给自己,让芬芳飘向远方。 (文/高建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