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又尴尬

shipushui

      我在比姜太公蹯溪垂钓小二十多岁的年龄买了一部旧电脑，闲暇时间上网流览点保健、休闲、旅游、医疗、历史、军事知识，更多的是看 “凤凰网” 上的台湾、香港方面的时事以及国际新闻。不久有人给我买了一块手写板，学习写文章。往往因操作不当常常麻烦年轻的先生。一日一位同事突然来了雅兴，说要看看我在网上有些什么黄色资料没有。他在百度搜索上输入 “石普水” 三个字，这一写不要紧，竟然魔术般地出现了六条关于我的信息。一条是《校长的 “一根针” 》2007年8月17日佐坝初中博客网，第二至第六条则是《农村初中校长的三个尴尬》——那是我发表在《教书育人•校长参考》第七期上的一篇文章。
      我很高兴这一意外收获。跟同事开玩笑说，“石普水” 这个名字目前在网上是独一无二，尚无同名同姓。不必像作家吴忌那样，彼吴忌发表文章同事让他请客，彼吴忌发牢骚骂人他必须解释，为一个择校生吴忌开分班条子，后面落款 “吴忌” 而家长却说写错了——原来这位学生也叫 “吴忌” ！最后这位大作家只能学香港人写成 “宿松吴忌”。说到这里我笑了，作家父亲是一个念了十五年旧私塾的宿儒，他希望儿子无所顾忌而招来那么多麻烦；我的父亲一天书都没念，因为我出生的头年长江破堤发大水而叫我普水想不到却是独一个。
      然而我有一天我在打开《农村初中校长的三个尴尬》后，出现了第 “四” 个尴尬：那个 “龙源刊期网” 刊登了我的文章前四节，而在鼠标点到 “阅读全文” 时显出一行红字：阅读全文0。10元/篇，2500字左右。
      这真用得上《红楼梦》里的一句话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写校长的尴尬竟然又引来看文章的尴尬。
      我是在处境尴尬的情况下写这篇文章的。2003年我主持学校全面工作，十一月到安庆参加教育干部培训提高班学习，在安庆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血糖10。56，比正常值高4。46—— “二期糖尿病”。此前我在合肥检查有高血压、高血脂，这样典型的 “三高”。医生嘱咐我控制饮食，加强锻炼，不能动肝火，不能操劳过度，合理用药，定期检查……
      学校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教育质量、安全事故、收费、人事纠纷……，大大小小的学校事务压在我这 “三高” 病人身上，老命迟早不保。我明白：我与校长无缘。
      生命诚可贵，我在不能在校长位子上折腾。我向领导反映病情，提出辞职。我在述职报告中陈述了我的苦衷，几次起草了辞职报告，但没递交上去。当今世界想当官的人多多，《半月谈》报道有人为买村官花了200万未成而自杀。当初我并未写报告要求当校长呀，为什么非写辞职报告呢。我把我的苦衷一气呵成，写成文章《农村初中校长的尴尬》，寄给《教书育人•校长参考》杂志社。文章寄出后，我写了篇《等待》：“等待是一种牵挂。出门半年了，我的心肝，你远嫁东北，水土可服？你单薄的身体，可能抵御西北利亚的滚滚寒流！……等待有一丝苦涩。每日里眼巴巴地盼着邮递员，看看我的宝贝可衣锦还乡。望穿秋水，青丝成白发，校长成书记，初衷不改，两情依依……”
      半年后，编辑部主任亲自打电话告诉我：“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如果没投稿别处我们准备发表。” 不久，我收到了40元稿费。这让我很高兴了一阵：我的观点，我的思想，我的写作能力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肯定。
      可是，现如今自己的文章自己看却要0•10元钱！这不是《水浒传》里李逵遇到了李鬼吗？旧时强盗拦路打劫还高喊：“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 “留下买路财” ！而这 “树” 不是龙源期刊网栽、，这 “路” 不是龙源期刊网开，而是我一字字写的，我看自己文章却要给他留下 “买路财”！不是岂有此理吗？这不是明摆着侵犯我的 “知识产权” 吗？怎样维权呢？
      对网络我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进退两难你说尴尬不尴尬？
      不看也罢！惹不起还躲不起？“秀才遇到网，有理无处讲！” 我自我调侃，我还有底稿看呢！为此我建了一个博客，把这篇文章放在第一篇。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然而我还是摆脱不了尴尬——龙源期刊网侵犯了我的人权！
      你想，它把我的文章放在网上，不交一毛钱就永远卡在那里，像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人花一毛钱才有几分钟的自由。谁愿花钱看我的文章呢？等过了三年五载后再写一篇《祭<农村初中校长的三个尴尬>文》吧，我生不逢时的苦命文章！该死的龙源期刊网侵犯了你的人身自由权！
      想想还更尴尬——他侵犯了我的人格尊严！把我的文章像耍猴那样卖钱也罢了，现在市场经济，文章也可以说是一种商品，虽说是别人卖钱但毕竟也能体现我的价值——我的文章还能卖钱。但最尴尬的是只有 “0。10元/篇” ——那更是对我的侮辱！它让我想到民间传说中项羽的故事。项羽被刘邦战败自刎于乌江，阴魂觉得不平，遂于江心设一宙宇，过客必须烧香才能平稳过江，否则便兴风作浪。一次一穷书生过江无钱买香，眼见乌云叠起，书生随口吟诗四句：“君不君来臣不臣，为何立庙于江心，三分天下尚嫌少，一付香纸值几文？”
      如果倒退三十多年，那时我当小学民师，一天一个工分四、五角钱，一天有五位读者能挣一个工分。但现在我好歹也是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一月工资两万四千多毛呢。况且，现在什么都涨价，一毛钱一瓶开水都买不到，掉在地上都没人捡，我的文章卖一毛钱，当真羞煞人也！伊索寓言中赫尔默斯的身价作添头奉送还作了个顺便人情。说不定龙源公司收一毛钱，我挨了多少网友骂呢。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辜的我成了真正的冤大头！
      ——说不定我写文章的那天是个破日吧，以后当吸取教训。

石普水  写于2008年4月4月清明  （2016.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