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八大王“合同大王”
亲述三次创业传奇
40多年创业路,几经周折,数次被中断,创业激情依旧。虽然创业中断都不是主动选择,还带着很多的无奈和辛酸,但这些挫折倒逼我的创业步伐走得更远更强劲。能一直走在创业潮头,我应该算是幸运儿,如今,我和我的家人仍奔跑在创业前线……
李方平,1955年出生。上世纪70年代开始创业,曾是“温州八大王”中的“合同大王”,现为浙江诺尔康神经电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李楚,1979年出生。李方平长子,留学加拿大,浙江诺尔康神经电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
第一次创业
我拿着地图,坐火车先去标红星的省会城市,然后就顺着火车站和铁路线,在沿途找工厂谈合作。
1970年代的李方平
我跟大多数上世纪50年代的人一样,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农民家庭。那个年代的社会还很艰苦,求学更不是每一个人的权利。小学五年级时,正遇上“文化大革命”。书没的念了,我们就只能帮着家里做农活。
我的父亲是地地道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相比之下母亲出身较好,上过学,家里开过中药铺,舅舅还是教书先生,她知道学问很重要。在母亲的坚持下,赶在1969年春季招生我念上了中学,虽然当时只学语文、数学两门课,但比起很多同龄人,能够多念两年书已经挺幸福。
到中学毕业,就开始做生意了,当然当时勉强能称为“生意”的,无非就是置换些自家做的米粉干、菜籽油或者是番薯干。那时候因为生活条件的窘迫,免不了常常感叹自己命苦。当时有个借住在家里的邻居,他那时候是柳市公社的供销员,跑些螺丝钉之类的配件业务。闲谈里,他提议我不如跟他出去走走。也是凑巧,之前正碰到一个算命先生跟我说,贵人就快来了。于是,我背着包就跟他一起到了上海。
1973年的上海,是全国各地供销员的“大本营”,旅馆的大通铺里天南地北的人都住在一起。听他们聊天也留意到这些工厂里需要的很多产品,柳市当地就有在做,价格也更便宜。于是,我记下了很多人工厂的地址,回柳市拿了些样品后就自己找过去开始谈订单,第一站是河南汲县(已于1988年10月改为卫辉市)。
这以后大概算是真正的“创业”。我拿着地图,坐火车先去标红星的省会城市,然后就顺着火车站和铁路线,在沿途找工厂谈合作,一个地方找完再坐车去下一个城市,这样就攒了一批客户。当时一年还有两次全国机电产品订货会,我们就背着自己做的产品目录去找客户。那时候,像按钮开关价格是2元钱一个,还必须全国统一。因为对产品质量足够有信心,我们就包运费、包装费,而且可以货到验收没问题再付款,因此销路很好,供不应求。
当时就已经体会到,不管哪一行,做好产品本身的质量是第一位。而因为订单签得多,除了我自己办的门市部以外,工艺社和电器厂也会把产品目录给我一起带出去推销,这也给后来的入狱埋下了隐患。
为了“赶时髦”,1979年李楚(长子)出生时,我学着七里港的法式建筑给自己还有两个弟弟,盖了三间4层高的楼房,因为就在104国道边上,所以恰好是进上金垟村的“门面房”。1981年还在上海买了第一辆轿车菲亚特,雇了司机一路开回乐清。这些也不巧正好成了之后最显眼的“罪证”。
当时,我们这些生意做得好的个体户,风头也很盛,也就是现在说的“八大王”(那时他在低压电器经销领域叱咤风云,走到哪里都带着合同,被誉为温州“八大王”之一的“合同大王”。——编者注)。赚得多当时查得也很严,所幸我们一直都是合法经营,加上县里一直“保”着,只要求调查谈话时要出席,而去外地时需要打报告。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一年左右,那时候也没觉得怕,更从来没想过要“逃”,生意也是照做。
1986年的代订经济合同委托证明书
被逮捕的原因现在想来有些好笑,说是当时省“打击经济犯罪工作组”的车从国道经过,看见我家新盖的四层楼,就下了结论:“如果不是投机倒把,哪里来的钱住这样的房子!”1982年冬天,我就这样以“投机倒把罪”被逮捕入狱。
第二次创业
有人指点我去赚外国人的钱,这句话提醒了我,于是我成为乐清第一批出国的人。
被浙商博物馆收藏的印章等。
那时候,最让我和家里人惊恐的是,听说通过投机倒把赚到1万以上就会被枪毙。而且当时除了我自己一个门市以外,有三家委托我代销的账目也算到了我的名下,甚至连我弟弟也被认为是我们擅自雇用的人员。战战兢兢在里面待了半年,直到最后“调查”结果出来,四家“公司”清算下来不合规的金额只有9500多元,当时想命算是保住了。1983年元旦,中央一号文件为我们这些合法做生意的人“平了反”,那年夏天,我交了4000元的罚款,然后得以出狱回家。
为什么正常的合法经营也会被抓?当时我百般思索,最后觉得可能因为乐清小,人怕出名猪怕壮,去了大城市就没问题。所以,之后我很快收拾东西就去了上海,在电子一条街的虬江路上租了个门店,挂靠在柳市供销公司重新开始做生意。
当时,国家规定商业产品允许顺价加价14%销售,我也恪守这个加价率继续做电器电缆生意。除了虬江路上的门店,我还在和平饭店租了一个房间作为办公室,这时候是真的开始大家说的温州人“白天做老板,晚上睡地板”的生活,小客户就在门店谈,大客户则去饭店谈。
计划经济时代,紧俏品都是供不应求,生意规模也因此越来越大,又在陕西路上承包了当时挂靠在上海警备区后勤部的一个门店,包括弟弟、堂弟甚至娘舅都到上海来帮忙。那时候,我们已经能够自己开订货会,把全国各地的客商聚到上海,在和平饭店办订货派对,这是老外都觉得“这些中国人够新潮”的事情。
在上海前后算是风平浪静住了7年,其间也陆续把家人从乐清接到了上海,但孩子当时只能寄宿在老师家,偶尔周末接回来一家人吃顿饭,跟着我们在饭店打个地铺,星期一再回去上学。
就这样到了80年代末,又遇上了中央经济秩序整顿。尽管生意一直做得本分,但之前入狱的经历已经注定我们面对历史重演的可能,已经不像1981年“取保候审”时那么不知道害怕。那时候咨询不少人,这样挂靠经营到底合不合法,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有人指点我最好是去赚外国人的钱,这句话提醒了我。为了方便“逃”,那时候花了100来万元,和两个弟弟办好了去泰国的手续。
事实上,也的确很巧,那一次又因为“房子”惹来了麻烦,我在和平饭店租的办公室也被调查组认为:“如果不搞资本主义,哪里来的钱住这样的房子!”被没收了护照,接着又调查了一段时间。最后,结论便是所有我在饭店的开销都必须自掏腰包,不得报销。即使我只是租来作为办公场所,也被认为是住房,补交完这笔钱后,案件就算结束,但再一次经历险些入狱的经历,的确让人心有余悸。
这之后,我和家人为了“逃”出去,成为乐清第一批出国的人,先去了泰国,后来孩子的妈妈考虑更好的环境,选择了去加拿大定居。其间生意基本上“停摆”,捎带着经营,主要是为了清理库存。
第三次创业
我把决定权交给李楚,他一个人留在美国和专家们一起泡在实验室。
如果不是温州人天生闲不住,也许就会一直留在加拿大过安逸的日子。
因为之前生意顺利,当时家里已经有几百万元的积蓄,用现在的话说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即使什么都不做,一家人过日子也完全不成问题。
那时候国内形势不明,在国外语言不通,也没有了做生意的念头,1991年到1996年之间,算是“半退休”的生活。只是自己时常会觉得,不到40岁就退休,总是太早了点,毕竟从小我接收到父母的观念,是“人活着,就该去劳动”。
1996年,李楚初中毕业跟着他妈妈去了加拿大。那一年,国内楼市开始触底反弹,我到杭州开始打算投资房地产,也就是后来庆春路上的嘉德广场。在山东也运作了一个住宅项目。尽管房地产收益可观,但在心里我自始至终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
实业兴邦,是我们这代人的一种执念。
除了房地产开发以外,那时候听说国内外有什么不错的项目,有兴趣的就会去做些投资,也被一些所谓的高科技项目忽悠过。
到2005年,挺凑巧的,“邻居”又一次成了我创业路上的贵人。这次则是加拿大的邻居告诉我关于“人工耳蜗”的消息——手握8项电子耳蜗专利的曾凡钢教授、美国HOUSE耳科研究院听力神经学中心主任傅前杰教授等一批旅美中国科学家,一直在寻觅来自中国的投资者。他们找过台湾、香港和内地的一些企业家,但因为这项目投资高、风险大、回报慢而遭受冷遇。
我虽然念书不多,但我想美国人能做的东西,我们中国人肯定也能做,更何况能够把一项中国还没有的技术引进来,应该是件好事。我把考察项目和是否介入的决定权交给了李楚,他一个人留在美国,和专家们一起泡在实验室。后来我们知道,当时掌握人工耳蜗技术的在美研究人员有30%是华人,但是,却没有华人做企业,2006年我们两父子拍板决定做人工耳蜗,在美国正式成立了诺尔康。
最初提出的目标,用3年时间3000万元,产品就可以做上市,但显然这个目标缺乏产业化和商业经验。2008年下半年,才做出了样机,但在芯片集成方面还存在很多问题。到2009年初,这个项目已经花了1.5个亿,接近我心里设定的止损点,当时我也有了放弃的打算。
年轻时候我们创业,背后什么都没有,而到李楚这代人,已经有着足够多试错的资本,因此决定权我仍然交给他。也因为他的坚持,经过近200例临床试验,2011年8月19日,我们拿到了国家药监局的人工耳蜗器械证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诺尔康真正走进大众的视野,有了现在的许多佳话。
2009年12月23日,诺尔康首次为耳聋患者植入自主研发的产品。从2009年植入第一例人工耳蜗至今,已成功帮助全球8000多名听障人士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且这一数字每天都在增加。
1955年出生的我,现在已经60多岁。我这辈子的梦想是要做成三件事,让听不见的人听得见,让看不到的人看得见,让站不起来的人站起来。这也是我们父子共同的梦想。
诺尔康的创业是父子走近彼此的桥梁
跟着父亲创业的那些事
在李楚的记忆里,过去对父亲的印象带着些许陌生和遥远。诺尔康的创业,是他们父子走近彼此的桥梁……
父子的决定:只身一人留守美国跟研发
4岁,父亲已经只身去上海打拼;当自己跟母亲定居加拿大,因为生意父亲又频繁回国……两人很少在一起生活,李方平也几乎不会对儿子谈及自己过往的兴衰荣辱,包括外界始终关注的那场风波。在李楚的印象里也对父亲从事什么不甚了解,“2000年一次回国,我才知道原来他当时在做房地产”。
2003年,李楚从加拿大康考迪亚大学信息管理学毕业,一回国就被父亲“发配”到了房地产公司下属的物管公司,从基层做起。“别人总觉得我是‘富二代’,但其实我是一直给他打工的。”李楚打趣地告诉记者,父亲则喜欢用“我还未富,哪来的富二代”这句话给出否定的答案。父亲对朋友、合伙人一向慷慨,但对自己却总是严厉得有些“不近人情”。
让李楚记忆最深的是,最初考察人工耳蜗准备回国的前夜,“他突然丢给我一个选择题,要做,我一个人留在美国继续跟,不留就直接放弃这个项目”。父亲这个看似“临时”的决定,让李楚跟着专家守在加州的研发中心,一待就是两年。
父子的传承:是商业基因,更有创业精神
谈起美国那两年技术攻关的艰辛和资金压力,李楚已很好地继承了李方平面对困难时的淡然。最终,初期3000万3年产品上市的计划,一直追加到1.9亿,诺尔康才得以成功问世,这一过程的阵痛是不言而喻的。李楚坦言多亏了父亲沉默却有力的支持。“当时面对资金压力最难的其实是父亲,我们每天烧芯片就跟烧钱一样,他总会想到办法说服股东投资,只要我认为值得继续做下去。”
记得在投资额追加到1.5亿元时,李方平透露止损意愿。“不能止损,不能停止……”作为项目负责人李楚的反对声在越洋电话里铿锵有力,李方平至今还记忆犹新。
而对李方平来说,李楚其实不是接班人,而是共同创业的“合伙人”。前30年的创业,李方平独自负重前行。诺尔康的再创业,是李楚和他一起成长。在这位传奇温商的一言一行里,很少直接表达对儿子的赞美,但却有藏不住的关爱和骄傲,只要有关于李楚的报道,李方平总会第一时间把链接转发到朋友圈;有请他代表诺尔康的活动邀约,李方平也总是觉得儿子比自己更合适。
父子的约定:不能让原始股东亏损离开
“别人相信你,愿意投资你,能帮忙的我们尽量帮。”在李方平的价值观里,个人财富的增加早已不是一个选项,实业兴邦、社会责任是更重要的方向。
“他常常是酒杯一碰,股份就分出去了。”李楚笑着说,这看起来很“任性”,但实际上是意味着把更大的责任扛在了身上。父子俩在创业之初就已约定好,假如诺尔康的事业最终失败,绝不会让个人原始股东亏损离开。
在我们采访李氏父子的那几天,他们正忙着为赴港上市挑选合适的中介机构。如今诺尔康的股东总计78人,近两年“慕名”找过来想要投资参股的人更是越来越多。诺尔康的股东名单中可谓明星云集,包括美国高盛、启明投资、凯鹏华盈等国内外知名风投机构,在一份对杭州拟上市企业的调研中,诺尔康的机构投资者数量排在第二位。而包括曾凡钢、傅前杰等世界顶级专家,以及临床专家银力、孙晓安、周道民等一大批掌握神经电子学、声学、光学、神经医学核心技术的“国千”“省千”专家,在诺尔康则是技术入股。
父子的骄傲:打破进口耳蜗的“天价”
回想做人工耳蜗的选择,李楚坦言开始只作为一项高科技项目,甚至带有一点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执拗。在成功帮助全球8000多名听障人士过上正常生活后,越来越能体会到其他行业所无法带给自己的意义,以及父亲在很多方面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如果当初放弃创业,“温州八大王”在40年后的今天已经泯然众人;如果始终从事房地产,没有温州人的“敢为天下先”,让中国成为世界上第四个能够自主研发人工耳蜗的,不会是诺尔康;如果没有对自主创新的坚持、社会责任的担当,千千万万的听障儿童可能仍然受困于价格高昂的人工耳蜗。
让李氏父子格外骄傲的是,诺尔康公司的人工耳蜗产品定价为7.8万元。在诺尔康价格冲击下,进口耳蜗也由25万元降至15万元。2016年年初,诺尔康公司的人工耳蜗正式纳入了浙江省医保,患儿家长只需自付1.85万元就能装上,这为原先被进口耳蜗的高价挡在康复希望门外的患儿,重新打开了“有声”世界的大门。
李楚和父亲的手机里保存了许多听障儿童的照片,每一个聋人背后都有很多催人泪下的故事。“特别是父亲,每次看到这些孩子在植入人工耳蜗后,打开机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都激动得要掉眼泪”。
父子的梦想:
让听不见的人听得见,让看不到的人看得见,让站不起来的人站起来
在去年12月修建的浙江诺尔康神经电子产业基地展示厅的一面墙上,挂满了诺尔康拿下的大大小小的奖状和荣誉。在另一面墙上,则是诺尔康至今已获得的140余项专利。
李楚说,除了这些,每年从全国各地寄来的感谢信和求助信还装了满满一大箱。
“我父亲说过,他这辈子梦想做成三件事:让听不见的人听得见,让看不到的人看得见,让站不起来的人站起来。这也已经成为我们父子共同的梦想。”李楚说,人工耳蜗只是诺尔康的第一步。包括无外机的人工耳蜗、人工视觉等都已经在研发中。另外,针对偏瘫类疾病的电子刺激康复装置——“BION神经刺激系统”的研发也在加速进行中,研发成功后有望帮助瘫痪的病人重新站起来,同时对于一些偏瘫类疾病也将拥有全新的治疗方式。
“这些都是我们共同奋斗的动力。”李楚说,诺尔康公司创立10年来,连续承担“十一五”“十二五”国家科技支撑计划项目、中科院“科技助残计划”。从2009年植入第一例人工耳蜗至今,已成功帮助全球8000多名听障人士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其中1000多台人工耳蜗免费捐赠给了全国各地的贫困聋哑患儿。
“父亲搭建了一个大舞台,但怎样让这个舞台继续光彩夺目,演绎更多的传承经典,完成我们共同的梦想,都是我今后面临的挑战。”李楚说。
CS-10A植入体。
父子问答
李楚评价李方平:
他的勇气是我们创业的起点
李方平寄语李楚:
开拓是比赚钱更有价值的事
二代这样看父辈
记者:父辈创业处事,给你印象最深或对你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是什么?
李楚:印象最深的是,他好像没有怕或者担心的事情,遇到什么都能解决。有句温州话说“剥了皮,都是胆”,就是形容他。做人工耳蜗也是,别人会觉得你一个房地产企业做植入式医疗器械,还是最难的人工耳蜗,门槛这么高很难想象,但他真的就敢,这份勇气是我们创业的起点。
记者:你在创业过程中,父辈给你的帮助有多大,他给你最大的帮助是什么?
李楚:资金当然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不过对我的信任帮助更大。那时候研发里遇到挺多困难,我们虽然清楚专业上的问题在哪,能够一次次修正,但绝大多数股东不懂,但只要我说还能做下去,他就愿意继续给我掏钱。
记者:作为创二代,你觉得自己有哪些方面能比父辈做得更好?
李楚:我们的优势应该在于学习的机会和条件都优于过去。但父辈很多人生经验和智慧我们不具备,而且现在创业舞台是父辈为我们搭建的,携手共同发展,应该是更上一层楼最好的方式。
父辈这样看二代
记者:在孩子创业过程中,给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李方平:我们是共同创业。但从最早的研发开始,就是他带着专家在实验室一点点攻克下来的,一个人在美国待了两年多。印象最深的是,产品还没做出来之前,股东包括里面很多亲戚朋友都有动摇过,但他从来没想过放弃。
记者:你对孩子的创业最满意的是什么,最不满意的是什么?
李方平:最满意的是对于我交代他,或者我们商量好的工作,应该做的,他总能超额完成。不满意的就是他太“懒”了,早上起不来。以前我们开早会是7点,因为他时间一直往后延,还总开不成。
记者:二代与你们老一辈相比,最大的不足是什么?在二代的身上,你看到哪些你们不具备的品质?
李方平:相比老一辈他们可能少了些勤奋和冲劲。但年轻人身上的学问、见识都是我们所没有的,很多新科技、新技术我们已经不懂了,未来还是要靠他们。
记者:最后给新生代一些寄语和忠告吧。
李方平:对孩子我觉得不要提要求,他们应当尽量去尝试、去学习。但我想很多成功的企业家,应当可以用掌握的资源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被垄断的、中国还没有的技术和发明,去开拓这些,我想比单纯的赚钱更有价值。
【记者手记】
创业精神不灭
67年前,麦克阿瑟曾说“老兵不死,他们只会悄然隐去”。李方平父子则用两代人的创业故事证明,温州人的创业精神永远不会老去,更会在一代代的传承中不断创造传奇。
20岁,农民家庭出身的李方平开始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跑遍整个中国,叱咤低压电器经销领域,位列“温州八大王”,成为那个年代的创业英雄;50岁,他义无反顾再创业,用10年时间打破国外技术垄断,成就中国的人工耳蜗自主研发与生产;60岁,他站上国家科技最高奖的领奖台,捧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的奖牌。
从曾经投机被“打倒”,到投身神经电子行业,不灭的创业精神铸就了李方平横跨世纪的创业传奇。
当90岁的李嘉诚退休,外界热议长子李泽钜能否接班时,与父亲李方平已经共同创业10年的李楚,不仅继承了父亲身上的创业精神,也继承了关于神经电子产业的中国梦:让听不见的人听见,让看不见的人看见,让站不起来的人能重新站起来!
在李方平父子身上,可以看到温州企业家身上最为宝贵的品质:创新、挑战规则、善于学习、勇于担当。当传统的制造业成本高企,意味着靠低成本谋生时代已过去,许多人认为温州的优势也随之消失,甚至总有声音发出温州“无前途”的论调。
此时此刻,众多优秀的温州企业家,带领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正泰从低压电器制造商到新能源服务商;森马从服饰巨头到缔造儿童产业帝国……每一次的创新创业,都是风口上的一次博弈,是这些温州企业家对行业脉络的梳理和对时代需求的响应。
无论在什么时代,成功都是相同的。坚守实业、坚持研发、坚定走自己的路,保持远见和胸怀,一定可以做出成功的企业。
创业精神不灭,是企业家的精神,也是温州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