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是阳春三月,却因连续的阴雨使这个春天有点冷的感觉。冷飕飕的风,将山林中的桃花吹得凌乱不堪,火红的映山红还渺无踪迹,只有不多的花蕾在草丛中蜷缩着。 清明节转眼而到,祭奠亲人的泪水和春雨点缀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 “一生沧桑话短长,世事如烟皆黄粱,自古为人谁无死,终归尘土梦一场”。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也是无人可改变的事实。于是,人们选择了一种方式去追思亲人,用一种哀思的寄托去感怀清明。 那是73年的下半年,因为家庭生活困难,我被抱养。抱养我的父亲叫高紫微,我母亲的表哥。 养父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没有文化。传说,养父的爷爷辈在不大的宿松很殷实,因为战乱和几次运动致使这个家族败落。唯有的几间房屋也在土改期间被没收。 儿时,养父对我十分溺爱。听母亲说,我很顽皮,那时候我就是犯了再大的错,养父也只会拿起几根稻草吓唬我,而舍不得轻打我一下。 养父没有文化,因生活所迫从事“清道夫”职业,专门打扫街道的这个行当。记得那时候4个“清道夫”打扫着整个县城的卫生,所有的工作量全部靠人工,工作十分辛苦,而4个老人一干就是十多年。 养父最拿手的就是修理钢笔和手电、雨伞。闲时摆了一个摊子,专修这些小东西糊口,然而,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 缺衣少食,对于那个时候来说,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了糊口,养父经常在垃圾箱里捡一些废品回来变卖补贴一点家用,即使就是这样,家里还是经常断炊,在生活无法保障时,就捡一些别人丢弃的死鸡、死鸭回来充饥。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围着那个木脚盆剥鸡剥鸭辛酸的一幕经常在我脑海里出现。 八十年代,由街道管理的清道夫划归城关镇管理,随着城市的发展,成立了环卫所,政府给予了正式的编制。然而,正是这个编制,给3位老人带来了噩梦。时任城关镇镇长的肖某,以4位老人年龄偏大的理由给予辞退,仅留下尹某的儿子接替,就连一个抗战打过边境的老军人方国华都没有逃过这个厄运。辛劳十多年的老工人,每月领取40元的工资,后来才知道是民政上的救济。 突然断了生活来源的养父,靠捡垃圾为生。88年4月,养父患病无钱医治,我多次前往城关镇、环卫所寻求帮助,其实,说是寻求,不如说是乞求或乞讨,然而,没人理会,一分钱的医药费都没有报销。最终,在病床上躺了9天而没有吃上一颗药的养父含恨而去。那一幕,我永远都无法忘记。9天里养父没有打开过眼睛,而在断气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依恋的看着我,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 养父去世,因无力下葬,一直被摆放在家中,养父生无温饱,病无医药的事情被街坊邻居传出后,社会反响渐大,即引起社会不平的正义人士关注,愤笔写下: “历经寒暑,不惧风霜,披星戴月,扫尽污垢,不知劳累,毕生献微力。 生无温饱,久病无医,老无归宿,母子无靠,无情无义,归去不瞑目。”的挽联悬挂于街头,引起时任县委副书记的徐国先重视,即安排城关镇主要负责人给予照顾。时任城关镇书记的朱晓阳随即主持了养父的丧事,并与县主要领导协商安排我接替一事。 本来,这是可以画上完美句号的结局,然而,原经协商好的900元丧事费,被时任镇长的肖某扣除400,最终只给了500元。县里给的接替名额编制,被其安排给了他的表弟的那个没有人性的黑暗,遭世人唾骂至今。。。。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养父一逝已有25个春秋,那个瘦弱的身躯化作一缕青烟,含恨而去。那份记忆,那份思念,久久不能忘怀,以致我无法走出少年时期的阴影,立志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这些生活在贫困和无奈的家庭做上一些什么,一是良心,二是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