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穿越系列之三:
天堂之行(一) (小说) 猛听见嗖地一声,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木棍朝我砸来。我头一偏,咚,一棍砸在了地上。蒙面人再次抡起了这罪恶滔天的棍棒时,我不假思索,撒腿就跑。这时,有人在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我于仓惶中一回头,见几个蒙面人穷凶极恶地追着我,有人持棍,有人持刀。 老实说,跑是我的短处,当学生时,跑步就从没有及格过;今天居然与死亡赛跑,无疑是死路一条。而奇迹出现了,求生的欲望激活了我的细胞,一下子有了超常的发挥,我的身体就像一支脱弦的箭。当然,几个蒙面人也不是孬种,他们嘈杂的脚步声就在我耳边回荡。 此时我的脑子里,除了逃命还是逃命,其他全是空白,要问往哪里跑?跑了多长时间?鬼知道。跑着跑着,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大铁牌,上面写着终点二字,还画有骷髅的图像。糟糕,这铁牌切断了我的生命线,我已是无路可逃!无路可逃也要逃,冲刺,跑向终点,又闯过终点。接着眼前一黑,咚,人就倒在了地上。完了,蒙面人要抓我就如探囊取物。我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心口发闷,汗如雨淋,周身没有丁点的力气,脑子里全是绝望。什么叫做坐以待毙?我想这就是。 奇怪的是,这几个人跑到终点就再没有追过来。他们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其中一个人说,这龟孙子跑过终点了!另一个人说,我们就在这里守着,今天非宰了这龟孙子不可!对,他出来我们就活剥了他!又一个人在说。且不说他们手中的棍子和刀,连说出来的话都沾满了鲜血。 我跟你们有什么冤仇?你们讲明白,说清楚了再动手,别让我死不瞑目。我往牌子那儿看了一眼,有四个人蹲在牌子旁边,都蒙着面,穿净一色的黑衣服,离我仅几步之遥。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太阳是那么的灿烂,而刀子却在阳光下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我想,他们此时一定看到了我,只是没有追过来,为什么不追?我的脑子里顿时涌起了一团疑云迷雾。 我问心无愧,从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你们把话说清楚,让我心服口服,我的命你们就拿去。我不想死得糊里糊涂,要死,就死得明明白白,死得光明磊落,死在恶人的刀棍之下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我不跑了,也没有力气跑,再跑就是你们说的“龟孙子”;再说,我也跑不过你们四个,你们都是夺命追魂腿。说吧,你们说出杀我的理由,快说,说出个一二三来。蒙面干什么?蒙面就是见不得人!我看你们人格猥琐,行为猥琐,心里更猥琐!你们不会没有看见我吧?我就在你的眼皮前,我看到了你们,难道你们没看到我?那是不可能的。哦,你们是看到终点二字了吧? 一想到终点牌,我自己也疑惑起来,终点是界限是边界是尽头,终点之外本为虚,应无路可走,可我却明确无误地躺在地上,有地就有路,这又作怎样的解释呢?苦思冥索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路无穷尽,终点之外仍有路;夜无尽头,天天有夜黑无边。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这样胆战心惊地活在魔掌之下,太折磨人了,活着还不如死去!我霍地站了起来,用挑战的眼光看着他们,准备迎接死亡。可是,他们就像没有看到我一样,蹲在那里抽烟,指手画脚地在说些什么。 为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于是我喊道,喂,我和你们有什么仇?有种就说出来!我劝你们千万不要为别人当打手做帮凶! 这些人就跟聋了一样,端着千篇一律的面孔,姿势各异地在那里抽着烟。 哼,守株待兔是智障!为了求助,我掏出手机拨打110,一会儿,电脑小姐用悦耳动听的声音说道,您好,您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我又陷入到无助的境地。 四个恶魔守得耐烦,而我却很不耐烦。我不想再这样无聊地耗下去,也不想做那只倒霉的兔子,于是我朝终点相反的方向走去。远离邪恶是明智之举。走着走着,我的身体突然作了个转空翻,又作了一个!嗖,嗖,嗖,而且越翻越快,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完了!接着我啊地一声,响起了绝望的惊叫。万万没有想到,没死在恶人的刀棍之下,却葬身于万丈深渊,悲哀!要死,就要死得壮怀激烈;这种死法,轻如鸿毛。落体中,耳边传来呜呜的风声,慢慢地,我失去了意识,意识游离了身体,在和身体一同做自由落体运动。 眼前突然出现了光亮,我的身体好像被一个什么东西托着,头上脚下,下落变得慢悠悠的,像一个降落伞在降落。我的脚一触地,就落到一片陌生而又荒凉的世界里。 这里荆棘遍地,根本无路,一移脚,就有许多刺扎破衣服,尔后又扎进我的皮肉里,痛得让我掉泪。天空灰蒙蒙的。风呜呜地叫着,有一声无一声的,声音时而短促,时而凄婉,很像影视剧《聊斋》中狐鬼的叫声,阴森恐怖。这里的山不像山,光秃秃的,呈黄色,净一色的低矮,形状如坟墓,无灵气,它们就像死了一千年一万年。间或,有几只狐狸在荆棘和杂草丛中时隐时现,露出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天空中盘旋几只乌鸦,它们哇哇地叫着,叫得我心里发毛。一条肥硕的花蛇,吐着信子,有恃无恐地从我的身边悠然游过…… 我茫然无助,有如翻天覆地的绝望。意识在反复提醒我,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走向希望,走向文明。 我从亘荒走向古老,又从古老陷入亘荒,希望在哪里?文明又在何方?我也不知跋涉了多少个千山万水,走了多长时间,或许有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当我于绝望之际,突然眼前一亮,此时的心情,就像于长夜之中的人等到了黎明一样的激动。 前方不远处有座桥,桥上人来人往。我一阵狂喜,喜极而泣,泪花挂在脸上。我终于走出了荒凉,又见人间烟火!我兴奋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毫不犹豫地往桥的方向奔去。 河面不算很宽,而河水浑浊湍急。河面上架设的桥是石拱桥,桥头竖有一根竿子,竿头悬挂着一面杏黄色的幌子。幌子在风中无精打采地摆动着。不看则可,一看吓得我魂飞魄散,幌子上用中英文写着三个大字:“奈何桥”。 一些小说里曾谈到过奈何桥。我知道这座桥是通往阴间的桥,过这座桥的人,不是人而是鬼!我想,难道我死了吗? 我摸了摸额头,是温热的;把了把脉搏,是跳动的;又使出全身的力气掐了自己一下,谁知,一阵剧痛痛得让我直呲牙。我在心里庆幸着,我不是鬼,我不是鬼!虽然我不是鬼,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上了奈何桥。人走在鬼桥上,神奇,我创造了人间第一,刷新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桥上的风不是很大,但有彻骨的冷,冻得我浑身哆嗦。这时,桥的那边有一个身穿红色唐装的人在喊,ZFQ,快过桥来,那边阴气很重,这边暖和。开始我并没在意,可那人一直在喊。 他是叫我吗?是呀!他的眼睛在看着我,手也朝我不停地挥着,这不是叫我又是叫谁呢?难道我叫ZFQ?我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我叫ZFQ吗?我是ZFQ吗?不知道。那我到底是谁呢?还是不知道。好好想一想,你的父母是谁?你的妻子是谁?不知道,这些问题我统统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工作单位?知道,我是某市纪委的一个科长。你记不记得有蒙面人在追杀你?记得。你的家住哪里?不知道。…… 奇怪得很,我有些记忆很清晰,要找的东西在记忆库中一调就调出来了,但有部分记丧失,就如被电脑删除了一样。 ZFQ,快过来,快过来!那人又在喊。 一个佝偻的老太婆,衣着褴褛,站在桥上,就像一束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晃动。她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两个膝盖处各有一个不规则的洞,而且破得很不对称;上衣有只袖子比另一只短些,有块布吊在那只短短的袖子上,被风吹得一摆一摆的。她的脸是脏兮兮的,污垢厚厚地堆在她的脸上,堆得让人看不出她的年龄,她有一头时尚的黄发,只是很蓬乱,或许有人猜测她一百岁,一千岁,一万岁,也可能有人猜测她十八岁。她的身旁有只大木桶,木桶上有两个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孟记”。啊,原来这就是孟婆! 喝汤耶,喝汤!我的汤生津止渴,提气祛火;喝了我的汤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我的汤,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喝了我的汤,有精有神闯天下。喝汤耶,喝汤! 你这疯老婆子居然做起广告来了!谁不知道你的汤是忘情水,是迷魂药,喝了你的汤,一切记忆消失。说实话,我很讨厌这个孟婆,她说假话,赚昧良心的钱;再者,千万年以来她一直在这里卖汤,她应是一个亿万富婆,穿得这样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有这么做秀的吗? 别听孟婆的鬼话,ZFQ,快过来,快过来! 要过来也不着急这一时。孟婆汤我早有耳闻,我要看看这汤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凑近木桶,低头一看,汤是浑浊浑浊的,有点像米汤,但又不像,汤水有点泛黄,还有一股臊味。桶口上叮着几只绿苍蝇,有几只苍蝇盘旋在桶口之上嗡嗡地叫着。我感到一阵恶心,厌恶地蹙着眉头。 孟婆用手赶了赶苍蝇,骂了句,你这发瘟的!然后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她把我从头看到脚,然后又从下往上看,一直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命,她还在看。 看什么看?女人看男人有这么看的吗?你这疯婆子!那个喊我叫ZFQ的人在大声骂道。 嘻嘻,哈哈,嘻嘻,孟婆朝我傻笑着,笑得像人像鬼还像妖。她咧着嘴,不见门牙,嘴就像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黏稠的口水听到她的笑声后,也赶着热闹跑了出来。 过来呀,过来,ZFQ! 孟婆突然朝我的屁股猛踢了一脚,说了句,你过去吧!嘻嘻,哈哈,嘻嘻。 没想到这疯老太婆有这么好的腿功,一脚踹得我的屁股生痛。我一个趔趄后,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跛着腿朝桥头走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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