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最盼的就是过年,这个年刚过完,就盼着下个年.过年不仅能吃到炒瓜子和稀有的桔子,还能看到辛苦了一年的父母的笑容.
每年临近除夕,我家总要杀鸡杀鸭.为的是拜年时能让亲戚们吃几桌丰盛的菜肴,可在孩子们的眼里,这些似乎只是大人们的事.孩子们盼过年,可不仅仅是为了能吃几道好菜.对我们而言,过年最幸福的,就是能吃到各种平时根本吃不到的炒货.那时,家家户户都穷,孩子们能填饱肚子已算不错了,哪有什么零食吃.记忆中最好的零食就是自家用番薯切片晒干,然后炒起来的番薯条,还有从供销社排长队买来的几斤生的瓜子,自家在灶台上炒起来的香瓜子.而这些也只有等过年有亲戚来拜年时,才用瓜子盘装上几碟.贵宾级的客人到来,还会盛情地摆上一碟奶油糖.
记忆中的过年总是清晰地出现这么一幅画面:父亲坐在灶台下烧着火,母亲站在灶台前翻炒着瓜子,他们说说笑笑,聊着一年来的收获;聊着四个孩子的进步;聊着对来年的憧憬.在我眼里,这或许就是父母亲表达爱的最直白的方式.按照奶奶的要求,瓜子炒好后,待凉了,就要及时装进密封的罐子,然后放到衣橱的最高处.一则为了防潮,二则是为了怕孩子们嘴馋,趁大人不在,把瓜子在年前偷吃光了.我总会在家里炒瓜子的时候,和大人们形影不离,说些让长辈们暖心的话.大人们一高兴,马上会抓一大把瓜子给你,然后你独自一人偷偷地躲在一个角落,幸福的享受着诱人的瓜子香.
咱家成员多,亲戚多,零食吃到正月初十差不多就没了.大舅舅家的二个表哥不太喜欢吃炒货,为了解馋,我们几个兄妹总喜欢往大舅舅家跑,况且大舅妈又特别好客.几年下来,我摸索出了这么一条规律,回家前,大舅妈总要在我们孩子的口袋里装点吃的,甚至装上几个稀有的桔子.
那个年代过新年,对新衣服的布料、款式甚至新旧都无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衣服口袋要大点.可能二个姐姐年龄大了,怕难为情,不好意思多跑大舅舅家.而我呢!心中的小算盘早打好了,完全不顾面子,只为能多装点吃的,积存着点零食,为过年后储备做着准备.
到了除夕之夜,全家一起围挤着坐在火坑里,一块幸福着啃着瓜子,剥着花生,剥上几个从大舅舅家拿来的桔子,感受着来自贫苦岁月里的那种特有的温暖和幸福.
现在不同了.除夕之夜,全家十四人围坐在高档的餐馆,杯杯盏盏,笑语喧哗,鞭炮震响,万家灯火.一大家子的人都陪着母亲过年,我总记起儿时的除夕,想那清贫中的祥和,祥和中的温情,温情中的笑影.
也想念已故去的父亲和奶奶!想那便宜的炒瓜子和桔子,还有穿着大口袋的衣服去大舅舅家装零食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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