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地菜

竹叶

   读了城西街南先生的“忆饿饭”，后又拜读了浪花魂先生的诗作，让我想起方叔叔写的回忆录“毛地菜”，虽然我没经历过那种饿死人的艰难日子，但从他们的字里行间读出了上一辈人的辛酸与无奈。现在我把方叔叔的“毛地菜”拿来，与大家一起品味。

毛   地    菜
作者：睡老虎

     苍天不灭生，每逢荒年野菜多。永远忘不了，救命的“毛地菜”。
    记得我十岁那年（一九六0年），是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一年。可谓近代史上，罕见的饥荒年。人们周年到头，吃不上一顿饱饭。饥饿造成的悲惨景象，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们家乡一带，饿死很多人。远的不说，仅对面王屋，二百多人的村庄，一年内就饿死三十八个小伙子。悲惨到了饿死者无人抬、无人埋的地步。
    真是：村村无鸡鸣，户户无炊烟；天下皆少食，讨饭无出处啊！
    饥民们虽然挨饿，还要起早摸黑地干农活。那时的干部简单粗暴，动不动就打人、骂人、训人。只要看谁不顺眼，就用竹骨条抽打。简直象狗一样，仗势欺人。我父亲就因子女多，经常填不饱肚子，干活没力气，。曾被中队长说成偷懒，用竹骨条毒打一顿，险些丧命。
    六零年，是吃集体食堂的第三个年头，粮食奇缺，每人每天只有四两米（实际不足秤）。没有自家的菜园，食堂不供应菜，靠自己想法子解决。
    食油和盐都很少供应，许多人得了浮肿病。
    久而久之，饿急了的人们只有靠吃树皮野菜充饥。后来连树皮都剥光了，野菜挖尽了，没办法，只好吃一些有毒的野菜，我家常吃两样野菜：毛地菜和辣了子。
    开始是吃了就吐，吐了再吃，尤其难咽的是辣了子，（一种暗红色植物，味道辛辣，呛人，刺喉咙。吃后头昏眼花，若晒干可熏死蚊子。）所以吃得最多的是毛地菜。实在没有毛地菜，就吃辣了子。
    有的人饿得实在受不了，竟然食用观音土。造成大便不通，得肠梗阻而丢命的事时有发生。
    那时谁家要是能吃上一顿烂红芋渣巴，便是好得不得了啊。
    有一天，集体粪池里淹死一只瘟鸡，鸡尸上面爬满了蛆，被父亲发现后捞了起来，叫我埋进水塘里，过了两天，复又挖回来，全家人将它煮吃了，至今仍记得那味道。真是作孽啊！应验了“饥不择食”的老话。
    曾记得有天中午，正值午饭时分，很少往来的表叔来了。
    母亲告诉我们喊他：“保叔”。只见他：上身穿一件用锅底灰染的、灰白色老布衬衫，只扣了两个扣子，露出布满青肋的肚皮；下身穿一条白腰黑腿的短裤，折叠的裤腰上别着一条尺把长的粗布汗巾。他来到我家、显得很不自然，苦笑的脸上、布满皱纹，面色腊黄，双眼深陷，眼珠分不出黑白颜色。
    保叔是卞屋人，离我家只有半里路，他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摇晃着骨瘦如柴的身子，挪着碎步来到我家。
    俗话说：穷怕亲，富怕贼。
    谁家没有五亲六戚啊。只是如今这般光景，家里来客怎么办？父母亲出于无奈，礼节性地招待了表叔。  
    记得表叔没有进家门，他是坐在门口一棵苦楝树下的竹床上。
    “你身体还好吗？”父亲轻声问表叔。表叔摇摇头：“不行了，恐怕要回去了（要死），队里干部说我懒，罚我，有两天了，他们不给一点吃的。没办法，才来你家啊。”说着说着、表叔眼眶湿了。他摘下系在裤腰上的汗巾，擦了擦眼泪。大家也跟着伤心起来…

    我家平时中餐只有一盆野菜，今天为招待表叔，母亲特意加了一盆：毛地菜加辣了子。
    父亲提着木盆，去“公家”食堂打回大半盆稀粥。木盆放在竹床的中央，全家人围着竹床坐定，等待父亲分发食物。
    粥真稀，能照见人影。
    只见父亲手持锅铲，轻轻地，慢慢地…从盆底捞起一碗浓粥，放在保叔面前。说：“你吃吧，孩子们吃的日子在后头呢。”保叔不客气地虎食起来。接着父亲又给他捞了半碗，“就这么多了”，“你夹点菜吃吧。”
    保叔故意放慢了点速度，夹了一些野菜、吃完了，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周围，满意地说：“唉！万万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吃上这样一顿饭”。“多谢啊、多谢！”待保叔吃完，父亲给母亲及我们姐弟妹四人，每人发了一碗清水般米汤和乘下的野菜。父亲自己端起木盆喝完剩下的几口米汤，舔了舔盆周围。这样，就算全家人的中餐了。（后来听母亲说，下午父亲饿得受不了，伏在田沟里喝水）
    第二天中午，保叔又来了。父亲皱着眉头，又按照头天的方式接待了保叔。
    表叔再次到来，很不受欢迎。母亲见父亲将米粒全部捞给表叔。偷偷地哭了。“孩子们怎么办啊”？表叔装作没看见。
    那天我们没能喝上米汤，因父亲要干活，剩下的米汤让父亲喝了，我们每人只吃了一碗“毛地菜”。
    父亲看了看我们，唉声叹气，无奈地对表叔说：“明天你不能再来了，若再来、四个孩子都得饿死啊”父亲哽咽了，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
    保叔慢吞吞地、艰难地站起身来，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喃喃低语：“我不再来了”他转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珠，看了看我们全家。“唉…为难你们了”
    保叔转过身子，半步半步地朝前挪动着身子。离开了我家，他走了很久很久…才渐渐地消失我们视线中。
    过了几天，我们得知：保叔第四天又想来我家，他走到半路上饿死了。 我们听后非常难过。
    同年：
    玉保的母亲：疤烙饿死了，至今不知道她的姓名。
    方老五的女儿司姣饿死了，是死在她母亲背上。
    毛元哥饿死了，埋在后面山上，有一条腿露在外面。
    接下来我们天天喝着稀水粥；天天吃毛地菜，总算度过命来。
    如今，不管生活多好，我始终忘不了，救命的毛地菜。

张学久

兄弟啊！看了你的文章，我不禁泪下，多么熟悉的菜谱，是它普济了多少无辜善良的生命，我们这些在喊万岁口号下幸存者，活到终于见证了万岁并不万岁是多么不易啊！{: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5_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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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忘怀的一幕，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听说过。痛苦的三年自然灾害，这辈子很多人忘不了的三年自然灾害。

鬼谷子

常听老人们说过，苦难啊！

辣蓼



这个好像是“毛地菜”

城西街南

         往事不堪回首。佳作细腻真实。问好作者，望先生保重，好好享受幸福的今天。

雨中客

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珍惜现在，一心一意谋发展，中国经不起瞎折腾了。

曲径通幽ok

    是啊，人只有常常忆苦思甜，在苦难中不绝望，在幸福时不忘本，才算是一个大写的 “人”。在丰衣足食的今天，赏读此文，回首过去，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这幸福美好的生活呢？

梅新颖

梦之情服饰

三年的自然灾害，人们的普片观点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但是，我们也要想一想，我们的国家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外敌和内祸的蹂躏，可以讲是到了真正的“一穷二白‘的地步，民众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是难以掩饰的，因而就造就了全民的”浮夸风“。我们要了解当年的中国，要以当时的处境来衡量我们的伟人，没有当年的”原子弹和氢弹“安能奠定我们现在的大国基础；没有当年的民生工程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安有现在的太平哦..........。各位先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有容己之量，安无容人之心”，公正客观地评价当年的“大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