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边草 ——为了怕忘却的纪念
不能忘记 他们 为了国家的尊严
不惜用头颅换撷黎明的光辉
而我们 今天
穿着皮鞋 悠闲地走着
有鲜花美酒的
人生之路
战争是什么?战争是历史证实的剥蚀生命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战争是什么?战争是一年之中四季之外的一个令人不可理喻的特殊季节。
对于和平的人们来说,祈望永远没有机会经历那个季节。
但是,我们没有理由躲避和忘记那个季节。
面对侵略者欺凌与压迫的战争硝烟,还能有犹疑的商讨和自嘲的缀饰么……..
【1941年5月,新四军第7师在无为正式组成。师领导命令独立团西进宿松、望江、太湖3县之间的泊湖地区,同赣东北特委及其领导的游击大队会合,开辟和扩大沿长江两岸敌、顽之间地区的抗日游击根据地】
一九四二年一月。宿松泊湖。
刚刚一场伏击战。地上倒毙的士兵。那青灰色的脸仍保持着痛苦扭曲的异样,身上那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白的军服在雨中浸泡着,沾上褐色的泥土,已然分不清哪是泥土哪是雨水哪是血水了。但不管是将军也好,是营长连长排长也好,今后谁也管不着他们了。无论是那胡子拉茬的脸还是稚气的脸,都将同他们的躯干一起腐烂在这里的土地下……
一个穿着很薄的新四军伤兵,仰面躺在地上。如果不加以仔细辨认的话,猜不着他的致命伤处——他脖子上都是血糊糊的。
提着驳壳枪的连长发现了他。他眼珠还在眨。
“这里有个活的。”
来了两个乡亲,一副门板一根杠绳。
“抬后山,陈汉沟或柳树坪!”
那里是根据地,可以养伤。
吭哧吭哧一天一夜,傍晚来到了二郎河边。那个渡口叫落安口。
乡亲在刺骨的河水中把门板顶过河。
刚放下,他咕噜咕噜发出声音了。
老乡非常惊喜,因为一路上他一直昏迷。
“你喝水?吃点么斯?”
他竟然打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年轻未脱稚气的眼。
“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们告诉你家人?”
家人?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脖子上缠满绷带,说不出话。
“你家里有娘吗?”
娘?他突然觉得一阵晕眩。他感到黑暗中有个跳跃着的行走的东西,摇摇晃晃越来越近了。
“娘!”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是甜是苦说不清的痛楚。娘的面孔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娘十分忧伤地盯着他的脸,默默地望着他,他感觉到身上有一股热流在冲击——
“娘——”他竟然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一声。
然而,哪里有娘?!
明天,他就满十八周岁了。
唉,生命的消失悄无声息地走在了十八岁的前面。他心里骤然涌出无比酸楚的对生的留恋。
苍天把灰黑的夜撕破了。老乡发现,他把眼睛闭上了。再也没有打开。
两个乡亲呼唤半天,没有反应。
他去了。
乡亲象失去了亲人一样呜呜闷声哭起来
暴雨竟倾盆而下。天空上乌云紧锁……
天刚蒙蒙亮,乡亲把他抬到不远的茅山上。借工具在一处山塘旁,门板垫底,埋了他。
清晨,太阳或许依旧从山顶上升起,将一如既往地温暖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
明年春天,这一片新土将更加百草芳媚!
三十年后,我和父亲去二郎河赶集。在小路旁看见那座孤坟。父亲从肩上放下我,说:
“快磕头!新四军,姚光顺。”父亲也磕头。
四十年后,我经过那里,只剩下一处空塘。
烈士迁葬鲤鱼山烈士陵园了。共和国惦记着他哩。
记住他的名字,新四军,姚光顺。一株小草,十八岁,一株青青的小草。
乾朗坤明,万象更新;炎黄胄裔,谨备鲜花清醴。伏惟尚飨!伏惟尚飨!伏惟尚飨!伏惟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