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公粮

诺亚方舟

                              交粮谷   稻谷打下来后，有一件事，就不算在双抢之中了，那就是交公交公粮，大集体时，都是全村的劳动力每天挑一担到凉亭粮站去的，那时，交公粮全靠人力挑，或者用那种花车（独轮木车），最好的是板车，板车在一个村子里也只有几家有，那是以拉板车为副业的人家，他们家闲时就外出拉板车做副业，就备有板车，其他有家很少有板车的，也有一些人家小孩子也会挑一点去给家里挣工分的，按斤算工分，父亲和母亲从不要求我们去挑公粮，我记忆中的第一次交公粮是七九年吧，父亲，大哥，母亲他们都拿着扁担和稻箩去生产队里粮仓里装粮谷（人们习惯把交公粮叫挑粮谷，交粮谷）准备挑到凉亭粮站去交，我也要去，母亲叮嘱我不要乱跑后，也让我一起去，我没有跟在父亲和母亲身后，我和屋里二十多个小伙伴，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六七岁一起在大路上欢快地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一起到凉亭去，二十多个人在去凉亭的路上叽叽喳喳，大路上全是到凉亭交粮谷的人，后面跟着小孩，过了北罗后面的大路上，又有其他生产队的大人垗着粮谷，小孩跟在后面，沿途的村屋越多，交粮的大人和跟在后面的小孩也越多，交粮谷比过大年还要热闹，到了凉亭粮站，后来，父亲和母亲，大哥都来了，看到屋里人交粮谷，验收的人说某个生产队的粮潮了，不干燥，要晒，生产大队的大队里的人就上前去讲好话，赔小心，叫粮站的人扣水分也要把粮谷收下，农村的农活忙，实在求不了情，就晒，一个生产队留几个人在粮站内把粮谷晒干再交了回去，其他人回生产队出工干活，我们屋里女劳动力把粮谷挑到粮站就把粮谷全聚在一起，把扁担拿回去，或一街上买点是生活用品，或买点盐回家，只留下男劳动力在粮站上磅过磅，一上午，我跟着父亲在粮站上，太阳照射着，感到又热又晒，又渴的，觉得交粮谷一点意思都没有，又闷又热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交完粮谷后回到家津津乐道的谈论着交粮谷的事，后来，我再也不跟着父亲和母亲去交粮谷，宁愿在家一个人玩，父亲称过公粮后，见我渴了，带我到茶馆里去喝茶，那茶馆的茶水也没有家里的茶好喝，粗粗的茶叶，苦苦的，涩涩的，水的味道也不好，是凉亭河里的水烧的，有一股泥土味，
    交粮谷是粮站每年按各大生产队的情况，安排各大队在规定的日期交公粮的，哪个生产大队，是在几号去交公粮，粮站都有通知各大队的，大队再通知生产小队在交粮谷的日期去交粮谷，不是稻谷打下来就可以去交粮谷的，如果全公社的人都同时去交粮谷，粮站也容不下那么多人，人多会出事，会闹事打架的，那时人们最喜欢打架，同一天最少会有两三个生产大队同时交粮谷，两三个生产大队就有四五十个生产小队了，交粮谷时也常常出现打架闹事的情况，常听那些交完粮谷回家的人谈论那天，那几个生产队的人打架，把稻箩都踩坏了，把扁担都打断了，粮农生猛，那时没什么娱乐，打架也是人们的一种娱乐方式，那时，粮站啊，肥料仓库啊，那些地方年年都有打架的事情发生，那时，打架打了就打了，没有人去报派出所，也没见过派出所去抓人，每次打架后，打架的事情只是粮农多了一个聊天的资料罢了，夏天傍晚纳凉的时候，我就常常听到陈炳连和别人聊粮站一个叫周有富家的事，陈炳连娘家在凉亭街河西街上，她知道的多，聊周有富的老婆投井呀，周有富跳进井里去怎么救他老婆呀，还有粮站某某人的老婆有神经病呀，各种事情她都知道，……
    后来责任了，生产大队的人就不再去看粮站收粮了，他们只找一个地方坐着，等各家各户去交钱给他们，那时，生产大队也改名叫村了，
    家里去交公粮时，我和父亲一起，那时，大哥已意外过生，每年交粮谷，我帮父亲拉车，父亲用一个花车（独轮木车）花车上一边放一袋，那种袋子是父亲自制的袋子，用化肥袋剪开，再缝成一个大袋子，一个袋子能装一百来斤稻谷，花车左边一袋，右边一袋，中间车架子上还架上一袋，一次能有两百四十斤，去凉亭交公粮时，父亲在后面推着，我在前面用车辩拉着，每拉到百罗丘门口的那道岭上，都是要用很大的力才能拉上去，而且还要一鼓作气地拉上去，如果半岭腰上松了一口气，停下来，那就更费力，更难拉上岭，有一次，我帮父亲拉花车时，在要到岭头上时，心不在焉走了神，后来我用很大力也拉不上，父亲在后面也推不上来，还是河塌那边的人上街到凉亭去，见我们拉不上，他们搭把手，才把花车拉上来，花车推粮谷，要天晴了好久，路面干和硬硬的，才能推花车，如果雨过天晴后，路面没干透，花车木轮会陷在潮潮的泥土中，怎么也拉不出那泥泞的陷阱，
   二姐也帮父亲拉过许多次那种花车交粮，
   交公粮是农民的一大关，在粮站上，那些老实的人家都是把最好的稻谷拿去六公粮的，可是粮站上那些收公粮的，验质的都是故意拿捏着农村人，更是拿捏农村的老实人，在家里晒得再干燥的稻谷，到了粮站上，他们胡乱地用验稻的铁管在粮袋上插进去，拉出来，把谷放在嘴里装模作样地咬了一下，就说“谷潮了，要晒，晒两天，”明明是一咬一炸响的谷，从他们口里出来潮了，有的人据理力争，他就叫把谷要拿到扇机上去扇，我和父亲去交公粮时，也扇了几次，也晒了几次，反证去交公粮的最轻的都要扇，碰到他们故意刁难的就是要晒上几天，粮站到家又远，拉回家也费力，要晒时，有的人就在粮站上过一两夜的都有，如果交粮谷要晒或者要扇的话，那是很麻烦的，粮谷晒在粮站里，下午收起来的时候，只有粮站提供的那种木拢扒，但是，没有扫帚和粪箕，粮谷装进粮袋里就没办法，这样，就滋生了一些专门在粮站上借扫帚和借粪箕的粮站附近的老太太，她们没事就拿着扫帚和粪箕在粮站上转悠，每天都有许多要晒粮谷和扇粮谷的人，她们就把扫帚和粪箕借给需要用的人，你用她们的扫帚和粪箕，就得给她们一点好处，她们才会借给你用，那好处就是扫到后面的那些稻谷给她们一些，还有，也有好多晒粮谷的人，在粮站晒粮谷和扇粮谷时，散落的稻谷，她们都会一点一点扫起来，这样，她们一天下来，也能收到十几斤粮谷的，这些人都是粮站附近的人，也是种粮食的人，她们家里也有田，有菜园的，只是这个时候，她们就专门在粮站扫粮谷，
     碰到要晒公粮，交公粮的没办法，就在街上买几个包子，到茶馆去喝点茶，每年都听到交公粮的人回家时要咒诅那些刁难的人，

   和粮站有关系的人家去交公粮时再差的稻谷到了粮站就可以交掉，没关系的老实人就不行，有些圆滑的人买一些东西比如烟酒的去塞给粮站那些人，他们也会容易交掉公粮，可是，交公粮本身就没有钱给农民，农民哪里还有闲钱去给那些人买东西，有的人宁愿晒上一天，两天，也不会去买东西给那些人的，
   二姐有个同学在粮站做会计，是一个姓贺的女生，二姐和父亲去交公粮时，她的同学看到了就去粮仓门口跟那几个验收的打个招呼，那几个人看到父亲推去的粮谷确实是干燥的也就马上排队过磅收下，
   有一次，我和父亲去交公粮时，碰到我的一个同学潘涛的弟弟潘皓在我们村收粮点的门口，他哥潘涛是我的同学，他姐在粮站做会计师，潘皓暑假就在粮站做临时工，他和我打了一个招呼，我们相互问候一下，那天，我家拉去的三袋公粮到没有晒，但是还是被过磅的那个家伙扣了几斤水份，还说有杂质，我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验出来的水份和杂质，那些验质的家伙都是一些黑心的家伙，家里的粮食都是晒了又晒，在风里扬了又扬有，根本没有瘪谷和杂质在里面，交完公粮，还要交余粮，
   公粮就是无偿交给国家，余粮才会按他们所订的给一点钱，那时余粮也才几十块钱一百斤，最低时才十几块钱一百斤，
   村里人讲，以前交公粮是要挑到一个叫段家祠堂的地方去交公粮，段家祠堂在哪里，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只听屋里人常常讲起，我也没必要去想知道那些地方，
   每年交公粮都是农村人心里的一个坎，家家户户对交公粮都是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就是粮站的人收粮时的刁难，明明稻谷打下来在家晒了几天，也在稻场上趁风场好了场，没有一点瘪谷，没有稻叶，到了粮站上，那些收粮的人总是讲这讲那，有水份，有杂质，信口开河的，折腾得交公粮的人精疲力尽，舌干口渴，家里人以在家里等着，盼着去交公粮的人早点回家吃饭，干活，交公粮的人却备受百般刁难，总听屋里人讲，粮站没有一个好东西，村里没有一个好东西，
   有一年，我们村里有个人家儿子考上了安庆师范学院，到上学前两天去卖粮准备给他凑学费，村里干部还要把交粮的钱都扣了，后来，是他姐讲，他弟弟要上学，等着那钱凑齐交学费，村里的干部才有一点良心发现，暂时没扣他家的钱，但是还是催他家要再早点去卖粮给钱给村里，
  那时，好多人家的孩子上学没有其它收入，只能靠卖粮来变一点钱交学费，一百斤谷才十几块钱，一个学期要卖几百斤粮食才够凑齐一个学期的学费，农村，
   还好，后来，国家终于出了一个好领导，免除了农村人交公粮，这是一个前进的信号，是一个好的开端，农村人终于不再受多方面的夹击，那是社会的进步，向前发展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