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男才子的弹子山情结 ——我所认识的诗人学者高嗣照先生和他的弹子山诗歌系列 我心目中的高嗣照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一个普通人。说他普通,是他一开始以教师为职业燃去了青春年华;说他不普通,是他又是一位以诗而名闻远方的诗人学者。这样,其实就已经是才情两俱了。他以普通平凡的一面稳稳地走进了许多朋友的心里,“结出了人生美滋滋的果实”;他又以不普通的一面赢得许多人为他大翘拇指,如品茗一般在心中荡起一腹书生意气。 在我的家乡安徽宿松县城东边有一座常年苍翠欲滴的青山,因形状滚圆而得名弹子山。在弹子山东南面,有座一千多人口的村庄,高家大屋,以前是宿松县城东的一个城郊村,如今已经是面貌一新的宿松东北新城了。知名的诗人学者高嗣照先生就生长在高家大屋,他自号弹子山人。不管村庄的区位和面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高先生始终还是以弹子山人自居,这不仅从他的字号可以印证,而且在他的诗歌和书法作品里,几十年来无不流露出对故乡弹子山挥之不去的情结。 才因情生,情因才现。几十年来,高嗣照先生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暖男”,是弹子山下一位才情横溢的诗人学者。我与嗣照先生相识在上个世纪九十年初。记得那是1990年夏天,我到县教委参加全县中学语文优质课评委会,闲暇之时,凭着原来在外地从事宣传工作的热情和冲动,走进了县委大院,敲开了县委讲师组的办公室,接待我的正是高嗣照先生。 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彼此谨慎。高先生对我会是什么态度,我在察言观色的话语中仔细揣摩着。开始,他对我一口外地口音,脸上和眼神都流露出一丝疑惑。我马上自报家门:“我是宿松人,老家就是许岭求雨岭的。”“那你口音怎么有些像华阳河农场的?”宿松县境内有家华阳河农场,在长江与黄湖之间的复兴洲区,是安徽最大的一家国营农场。 “我从小就去新疆读书,在新疆兵团工作,刚刚调回老家复兴镇中学。新疆兵团基本上是讲准普通话,与华阳河口音有些相似。”我进一步介绍。 听我这么一说,高先生热情地请坐。然后,我们谈了些关于新闻报道和文学创作的话题,话与情逐渐轻松而浓厚起来。临别时,他热情地对我说:“吴老师,以后有时间常过来坐坐,县里也准备成立文联,到时候欢迎你也参加。”出门还特意对我说:“我家就住在宿松中学院子里,有空去喝茶聊天。”高嗣照先生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在第一次交住中我就这样认定了。 于是,下次到县城,我就直接去了高先生家里。还有幸见到了时在县委宣传部的张向荣先生,宿松师范学校的吴忌老师,他们都是县里有名的本土散文家和作家。不久,我就收到了高先生让县文联秘书长邓庆珍老师寄来的县作协入会通知书。于是,有了机会经常去县城与高嗣照先生在一起,讨论我们自办的《南方诗歌》小报上的作品,见过现在依然凤毛麟角的散文诗作家司舜。高嗣照先生还先后将我的写诗心得体会和几首小诗刊登在《南方诗歌》上。今天,让我体会到那时候写的诗歌虽然很“小儿科”,但也为我后来写诗、作文注入了不竭的精神动力。 也就是从1990年起,我就开始不断读到高嗣照先生的诗歌。遗憾的是,三年后我就离开了老家宿松,调往新疆工作,自诩算是“援疆”的“先行者”。而后的二十多年里,我们虽然有着电话联系,但也只有在2004年我绕道回老家时,夜间仓促地到高先生家里拜访过一次。当时,已经是县教育局局长的他,虽然公务十分繁忙,他却早早地在家里等候着我。老领导、老朋友何强志先生带我走进高先生家时,我们一见如故。他热情备至地给我让座,沏茶,谈笑风生,我们在愉悦的气氛中度过了难忘的一夜。临别时,高先生还特意送给我一大盒中国名茶——黄山毛峰。说是“新疆不产茶,喝了老家的茶就不想家了”。回到了新疆,实际上让我是越喝越思念家乡,想起暖男才子高先生。 一直到去年,当我有了微信后,在朋友圈加了高嗣照先生,对他的近况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高先生于1984年就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诗歌、散文、评论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中国诗人》、《清明》等全国80余家报刊。已著有诗集《感悟人生》、《归来的雪》、《抵达秋天》、《触摸月光》、《高嗣照现代诗选》等著作。 微信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欣赏高嗣照先生诗歌的大门。闲暇之余,我阅读了高先生的大量诗作。感到他的才情不减当年,像一股春风扑面而来,有一股“春光锁不住”的热流在他诗句里流淌,随着我的思绪涌入我的心田,暖暖的…… 故乡宿松也在高嗣照先生的带领下,经过家乡诗人浪濯、刘鹏程、吴忌、司瞬、张劲松、汪长祥等先生的共同努力,于2018年秋天成功申办“中国诗歌之乡”。 高嗣照诗歌的弹子山情结 弹子山是高嗣照先生的故乡,他生于斯,长于斯,深爱于斯。 2012年,他在《献给弹子山》这首诗里写道:“从我记事时起,不。从我一出生/你就守护在我身后,就这样默默地/端坐着。像我蹲下身的父亲 沉默寡言//儿时的春天,给我岭上一丛丛烂漫的野花/给我夏夜的萤火;给我放学后的/牛群;牛背上悠扬的牧歌......” 诗人以记叙和描写的手法,叙述了自己在童年和少年时代与弹子山结下不解的情缘。在这里,弹子山确实像一位敦厚而善良的父亲,在诗人心中显得是那样高大、伟岸,是弹子山无私地给了他童年无穷的快乐。父爱如山,养育诗人的弹子山,也如他心中严父,心里有爱,人生就有歌。《献给弹子山》是一首发自心底的歌,是诗人一生挥之不去的爱。 其实,高嗣照先生早在1996春天就写下了一首,后来在圈内被称为他的代表作《弹子山》:“一天天远离你,又一天天走近你!/山岗上的苍松 明月/清晰可见。遥远年代的荒冢//又有我的亲人走进了下界!/茂盛的草木 五月漫山的松花/止渴惟有弹子山的茶//我的童年赤脚前行/弹子山的云,至今飘浮在一个/穷人家孩子的梦里。夏夜的萤火//四月手捏黄秧 九月割荞麦/漫长的饥饿 野菜疯长的荒地/我最早认识山坡上长不高的马尾松//春天,牛羊依恋青青的山旁/弹子山头。夏日听泉 秋天望雁/腊月 乡间一队队迎亲的彩车//今天走到了哪里?白云萦绕/松枝折断。滴下透明的松脂/晶莹的泪照亮了山下蜿蜒的路//树长万丈。一只鹰又从山脚下/飞走,最初的巢筑在山头”。 弹子山可以视作为诗人高嗣照先生的情根。在他的灵魂深处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弹子山,不会也不忍心离开这生他养他的灵魂栖息地,所以,他一直生活在弹子山脚下。因为,弹子山上掩埋着他的列宗、列祖,山下依然居住着他的乡亲父老,有“弹子山头。夏日听泉,秋天望雁/腊月一对对迎亲的彩车。”即使长大“飞走”,但“最初的巢在山头”。高先生对弹子山爱得如此之深,拳拳如故。这让我想起了著名诗人艾青那首《我爱这土地》:‘为什么我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高嗣照先生是弹子山脚下高姓第几代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从小就是生长在弹子山下,他的父母亲人,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 从高先生写父亲、母亲的诗里,可以看出他的父母有着弹子山一样敦厚、坚韧和善良的品性,也可以读出他对父母亲人深深的眷爱。 他在《父亲》这首诗里,这样描写:“父亲,这些天老是在 思忖—— /旱烟筒抽得 叭哒 叭哒地响/黄昏时分,父亲又扛起锄头往地里走/嘴里自言自语:‘该死的天,还不下雨’!//夜很深了。父亲一个人又坐在黑夜里/只有眼前吹落的烟蒂,依然在一闪 一闪/禾苗,在一天天地枯黄/多像父亲那张愁黄的脸//天还没有开眼/父亲又在牛棚里,翻得哐啷 哐啷地响/估计,又是在给老牛上草/反刍的老牛,无声地注视着父亲//午间,母亲将饭菜搬在餐桌上/喊了一次 又一次:‘吃饭了——’ 父亲好像渐渐变得有些耳聋/依然一门心事在砍柴火//听烦了,就向母亲嘟哝一句/——‘就你知道吃饭’!”这首诗让我想起了罗立中先生的那幅著名的油画《父亲》,深沉、坚毅,而一脸苍桑。 高嗣照先生以深沉的感情,用白描的手法,现实主义的写作方式,刻画出他勤劳、朴实、善良、敦厚的父亲形象。他笔下的父亲形象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父亲的生活原型,应该是他这个时代农民父亲的典型代表。正是父亲的勤劳、节俭和诚实,才养育出高先生善良、勤勉、诚实的诗人品质。 诗人用特写镜头,精微、细腻的刻画描写,塑造出了一个勤劳、诚实、纯朴、憨厚典型的农民父亲形象。这是诗人高嗣照对父亲终年耕作于弹子山下一种默默的感恩方式,是以诗的方式对现实生活中的劳动者的歌颂、崇敬和礼赞。 是的,这就是他的父亲,一个诚实而勤劳的农民父亲!爱牛胜过爱自己,就那么一句“就你知道吃饭!”,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我想作者这首诗呈现给我们眼前的父亲形象,不仅仅只是他自己的父亲形象,而是弹子山脚下这片土地上的一群子民。 诗人这样鲜明的艺术语言堪称惊世之笔,源于心底爱的涌动,对笔下“父亲”的呼唤。罗丹说:“像在艺术领域的其它部门一样,诚挚是唯一的法则”。只有用生活唤醒生命,用诚挚唤醒诚挚,这样的诗歌作品才能赋予强大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让人感受到现代诗歌强大的艺术魅力。 天下最伟大、最无私的爱是母爱。高嗣照先生对母亲的情感充分体现在他2019年清明节写的一首诗《今天 我要用无声来探望母亲》:“让每一缕风安静下来。不要再向地面/使劲地吹;让每一缕阳光停止/播洒;让每一棵青草,在四月停止说话/因为,我来到了这座青青的山岗/--来到了这日夜魂牵梦绕的墓地//今天,我要用无声来探望我的母亲!//你屋后的弹子山,青松苍翠而茂密/门前,是八百里浩浩的长江,滚滚不息/幼嫩的花草在阳光下,安静地开放/而村头,没有一声犬吠,没有鸡鸣/多么像此刻,我已静止的心 和无言的/痛。默默地 笼罩着这寂静的墓地……” 在这里,爱是一种“疼”,爱到了“静止”,爱到了极致!让风“安静下来”,让阳光“停止播洒”,让青草“停止说话。”此时,应该是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年年清明时节高先生都要来到了弹子山上,探望他日夜思念的母亲。此时,不需要热烈、不需要喧哗、不需要任何仪式,只需要一颗安静的心和无言的“痛”,就已经足够! 其实,高嗣照先生的诗歌并不囿于自己的故土和亲人,他对自然、对社会、对人生都充满了满腔的热爱。诗人2016年出版的诗集《触摸月光》中:“人在旅途”、“环视欧州”、“那一场雪”、“触摸秋天”等组诗,都是直接对自然、社会与人心的关注。 诗人高嗣照先生说:“诗歌是我另一种生存的力量,是诗人人格的自由飞翔。写作诗歌,对于我是一次次生命的壮行,一次次灵魂的洗礼,一次次最好的精神解救,写出一首好诗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这就是诗人高嗣照先生对诗歌独到的见解和彻悟,我想这也是他几十年来,对诗歌孜孜以求的不歇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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