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府志记载，宿松农民杖毙闯王李自成

墨色天香

      今天是九月十五。1672年的今天，李筠庵圆寂。

      山魈雨泣枫香驿，鼍鼓雷鸣桑落洲。

      李筠庵（1621-1672年），宿松县汇口镇人，法号山铎真在。本是袁继咸（1593-1646年，江西宜春人）手下的千人长。1645年，左良玉（1599-1645年，山东临清人）邀请袁继咸一起兵谏，左良玉船停在九江城外的杨家穴（今黄梅县刘佐乡），袁继咸出城来到左良玉船上，当天夜里望见九江城里一片火光，左良玉说，我负袁公，然后吐血而亡。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秘不发丧，把左良玉葬在长江边的一棵桃树底下，挂了一把扇子做记号，裹挟袁继咸，继续东下。过了几个月后，再来找，不想赶上桃花汛，坍塌了一个大口子，刚好把左良玉墓卷没了。当地人因此把这个地方叫做留左口，后来写成刘佐口，就是今天黄梅县刘佐乡。

       左良玉走后，李自成又来了，李筠庵为了保卫家园，组织了民团，李自成与李筠庵民团遭遇，李筠庵一锄头把李自成打死，李筠庵害怕牵连乡里，上东林寺出家为僧，法号山铎真在。著有《径石滴乳集》，《山铎真在禅师语录》。李自成被打死后，他的队部作鸟兽散。跟汇口镇一路之隔的黄梅刘佐人王时聘，招安了闯王军队中的数千难妇。多年后，汇口镇诗人金玖经过这里写道，犹幸人心能古道，说的就是这件事。1671年九月十五，李筠庵得病了，预感时日不久，就告诉众人，他想归里。他徒弟买了头驴给他代步，他笑着说，我要去的地方，不是驴能到达的。立了三条禁令，不举办葬礼，不许建塔，火化后，将骨灰丢入江河喂鱼虾，救济众生疾苦，不许做法事。违反这三条的不是我的弟子。其弟子后来在东林寺为他建塔。这个跟三百年后毛泽东的话何其相似？难道毛泽东在庐山上看过《山铎真在禅师语录》？汇口镇至今都找不到一本《径石滴乳集》和《山铎真在禅师语录》，这位改变历史的人物，只言片语都没有。

     师讳真在，号山铎，别字𬕐庵，江州德化县桑落李氏子也。生于大江之洲浒，上世有功于国，袭军藉，有显者。父母早亡，师轻财重义，任侠不羁。会闯、献蹂躏中原，国家东南俱倚左方二宁。南朝廷设七省经略，宜春袁公继咸开府于九江（1642年），招募天下勇健，乃授师为千人长。未几，以小将军杜姓者三人犯法，斩之。师凛然心动，有出尘之志，遂以征贼入山，相机宵遁，徧谒匡庐，无敢剃落。东林耆宿自真为之染薙，师既为僧俾之执爨数月，朝夕柴水为务，而神通妙用略现于此矣。
           崇祯乙酉渡江，北住梅川之半云庵，予住黄牛院之竹坞，相隔不三里许，始与予家伯叔兄弟交，师年二十有四也。丁亥，神鼎云外泽禅师住蕲州大潜山，师与之俱。冬，遂纳具足戒。一日，阅高峰录，疑拖死尸句，请益泽公，每有机缘，未臻其极。泽曰：子缘未熟，且宜静养。时节若至，其理自彰。师自此寝食无安。
      
      己丑春，与予同造黄山，省先君山云未啸和尚。冬，𭆤天宁，恒证尊宿。虽有涂毒之惠，终不自肯。辛卯，度夏天台，过箬岭，途中踏翻牛迹，碍胸之物豁然冰释，有悟得雪山原是水，相逢先是别离机之句。甲午、乙未，同予伯兄小康暨杨介子辈，请佛日开法五峰。迄申、酉两年，法席、大成、剑峰，师襄力居多，峰乃师之法侄也。庚子，予同礼曹溪六祖。冬，归请霜松再住五峰。辛丑，师归东林，登云居，显公留居堂中，诘以德山托钵因缘，有老𭆤大彻之语，大慧再见之誉。壬寅，迁黄梅四祖。师总院事，显每期省发多人，书名以榜法堂，间以临济宗旨穿凿新奇诡谲之词，以耸世听。师喟然叹曰：从上诸祖建门庭，立宗旨，原为启迪后昆，以续佛慧命。似此则达磨一宗扫土矣。遂破夏南𭆤。随后四五年，𭆤寻徧江楚，而踪迹隐显南浙矣。所见知识十有五员，咸指为法器。惟善权百愚一见称赏，则曰：临济一宗当出汝边。古南牧云和尚阅师颂临济三顿棒，大有过人处，恨其不能挽也。闻金明介老人有古人风，特造其室，一见如有夙契，遂折节焉。介一日问：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师曰：露。介曰：昨日有人与么道，三十棒趁出了也。师曰：要打便打，说甚昨日？随声便掌。介扭住曰：者瞎驴乱作那！师拟进语，介便打。师复拟进语，介又打。师豁然契证，曰：赚吾来，赚吾来！介曰：且莫乱统，今日事作么生？师震声一喝。介拈拄杖，师便出。次早入室礼拜次，介曰：昨日公案未圆，子试圆看。师打露柱一掌，曰：痴桩椿的作么？介曰：怎奈目前何！师曰：者一掌合是某甲吃。介喝，师亦喝。介曰：三喝四喝后又作么生？师连喝两喝。介曰：识此一喝，恩大难酬。师珍重，礼三拜。介遂出，从上源流付之，遂为入室真子。其付法偈曰：狮子窟中事，善哮吼者得。今得本无得，无得得亦得。
            甲辰春，归住东林，于无量殿缚草为床，支砖作釜，接待云水，与吏部文镫岩先生桥梓交最𫝗。是年池莲忍开，文先生有何事东林得得来，恰逢白社报新开之句，以纪其异。乙巳春，赴阳和曹秋岳先生之行，道经浠川华桂，为缁素所迎，遂开法于兹寺，乃旻德了元道塲也。世以山灵有待，一时巨儒硕士𭆤学玄徒，比肩接迹，日亲玄奥。在昔之旻了二公，诚千秋一日矣。戊申冬，西陵众绅𥘞景师道风请开法龙兴，时双台古椿柩祖之毒累兴，嫉谤有南北宗之𫝑不两立也。师喟然叹曰：昔彼祖作严统，亦犹是也。故金明本师有指迷二说，彼复假刺士以尽吾师，幸佛祖有灵，将入室而彼机巳露，此实赖主峰法兄之力也。今无怪乎彼也，但此抑不足与论也。遂著息诤篇以诫学者，听彼魔风自息。阖邑乡绅以此感发，赠其额曰慈宇传灯，而师之道盖繇是而大振。江楚衲子蚁赴即新，邑缙绅诸公无不向道而师事焉。

         康煕辛九月十五日，以微疾上堂，预知时至，其略曰：与我记取明年今日。日一众骇异。有僧问：和尚尊意如何？师屈指示之曰：三百八十四。明年又七月初旬，谓徒众曰：吾欲归里，宜速备之。众以师为尝往，遂买驴以代步。师顾而笑曰：吾行非驴所堪。自此谆谆诲导，诫众修洁。九月初八日入城，辞众长者及诸耆宿。师曰：吾七日内当𫟋诸公长别矣。众留瞻礼二日，至初十日方归。十二日，力疾升座，策众猛省。十三日，作联芳序。十四日，命集众开导，并写遗嘱，立三禁：一、身后不许举哀开教，效世俗所为及化钱等事；一、身后不许造塔，须将骸骨抛弃江海利生；一、身后不许安灵，做七诵经礼忏动响器等故，违者非吾弟子。凡封龛、起龛、举火等偈，皆师自作。嘱令侍者临期单念：封龛。天地为龛，何锁何封？超群拔萃，岂在其中？起龛。只此取足，无真无假，前村烟浪，难描难写。举火。五十二年住世，二十八载为僧。五蕴流云遮不得，灵光独耀没古今。十五日辰刻，沐浴焚香，端坐书偈曰：从无量劫，来与众生为侮。将此皮骨送入江河，喂鱼鳖𫚥蟹，济众生饥苦，免占檀那地土。浩浩长波，是吾归所。掷笔大喝一声而逝。阇维起骨，精白如玉，牙齿不坏，数珠木分，心如故。新安。道俗竞礼泣下，如丧考妣焉。

        夫忆昔已酉元日，予茧足二百里，入华桂相访，而师亦欲来作辞。寒家兄弟谓龙兴远陪华桂也，遂与予同游斗方、三角、诸山，归聚寒家十余日。家仲兄渐鸿送别诗有禅客来过慰别颜，喜得相从十日闲之句。呜呼！岂知龙兴果从此远矣。师性敏，捷量宽容，有大度，持身正大，而律己处众。凡丛林事无大小，师必先之学者。以师约法严规，非精洁行力者，则望崖而退。师少未读书，而古今史籍成败，一过辄了。晋唐八法诸书，极力摹仿，不求其似。二十年来，长坐不卧。为人简略世务，衣履萧然，常肘露踵决于贵人前略无介意。机括如迅雷电不可测。视诗文迅笔疾书，不求合古今。生平喜读书，予家与南康周长孺藏书悉读遍。即楞严经，予见其手录十余本，盖其有得力于是书也。唐人诗及明崆同诸集，亦见其手录各本。当其单丁初住东林也，古殿千余间，而阒无一人。门前兵马络绎，青燐白骨之乡，师一处之。其住石照之上堂庵也，影不出户，而𬋈叟牧童为之饭供。厉鬼扬沙，而中夜一喝震左右，邻人以为雷鸣。师不为意。其住黄牛院之日，庵也，衾解送人，而聚草龛坐，烧竹读书。门壁未成，而虎狼时过，餐冰卧雪，百有余日。师不为嫌。其急人之难，救人之危，不惮千万里水火赴之。送新安汪氏子归，而父母为之造庵留住，卒以之取东林常住之田。与嘉兴吴佩远交，而患难不舍。而与予家伯叔兄弟交，二十有九载，犹如一日。其辅弼丛席，捐顶踵，任𭜥谤，而不以为嫌。其只身行脚，犯霜雪，耽饥饿，而不以为苦□出世利生也。与众共甘苦，无寝室，无别馔。余在华桂，见其同众安单禅堂，囊不蓄一钱，身不存长物，洒洒落落，独步大方。此师生平五十年之为人也。惜其不得上寿，其痛悼嗟叹，者又不止。予交情为然。师九住兰若，说法三处。其法语、机缘、勘辨、拈颂、诗偈、文集若干卷。得法弟子十三人，优婆塞一人。
   师生天启辛酉年十一月十九日，告寂于康熙壬子年九月十五日。世寿五十二，僧腊二十八。门人建塔于东林。
   康熙二十年岁在辛酉孟冬月楚黄广济受菩萨戒
   冲山学人常照舒遂吉禾成顿首拜撰

炮手老江

曾经，九十年代初，我路过江西通州与湖南通县交界处（？），见立有一块牌子，上书：“闯王李自成葬毙于此”；今见先生大作，顿生疑惑：孰是孰非？
   曾记得：历史课称李自成逃亡湖南，最后死于当地民团。
   曾经在解放战争初期，毛令粟裕兵团进湖南开辟新战场，粟裕反对，称：
   湖南曾经在曾国藩治理下，民风极为彪悍；当年李自成就死在湖南；我军如进入湖南，恐蹈李自成之覆辙。
   后，粟裕回延安，详细说明南下湖南之风险，最后毛才采取“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之策。
   其实，按照现在的观点看来，我军入大别山，犹如马谡高山驻军，对敌没有威胁，仅象征性而已；而粟裕没有参与，显然因道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