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薯的故事》

HJANX

【从铁保案看《大清律例》制度。着落追赔】

“凡官员因失察、渎职导致冤案或贪腐，除主犯财产抵偿外，不足部分由失职官员分赔”

——

铁保和林永升因罪行严重，被流放到遥远的伊犁地区，以示惩罚。而汪日章则被责令参与河工，负责为灾区的百姓治理河道，以这种方式来赎罪。同李毓昌一道前往山阳县巡查且收受王伸汉贿赂的九名专员均被革职，并发配伊犁，永远不再起用。

——

《清史稿仁宗本纪》嘉庆十四年。秋七月戊辰。江苏查赈知县李毓昌为山阳知县王伸汉毒毙，下部鞫实，王伸汉立斩，知府王毂立绞，家丁李祥等均极刑，总督铁保夺职遣戍，巡抚汪日章夺职。上制悯忠诗，赐其嗣子李希佐举人、控诉得申武生李清泰武举。调阿林保为两江总督，以方维甸为闽浙总督。

众所周知，，官场腐败，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失察”。

江苏巡抚汪日章，江宁布政使杨頀、署按察使胡克家，淮扬道道台叶观潮，对下级官员的行为负有一定的监督责任，特别是山阳知县谎报受灾户籍十二个村的户籍，上级官员有责任知道户籍管理，而按照造假的空户籍拨放赈灾银子，不仅失察，而且有参与贪墨之嫌。

——

李毓昌案，铁保，汪日章，并没有证明受贿，因没有进行细致审阅，做出了错误的批复“自缢”并定性上报。属于失察连带责任。

但是因连带责任，收缴的脏银不足以赔偿受害者家属，遂月从两江总督铁保，江苏巡抚汪日章俸银中分期扣除。

扣俸抵赔，

因嘉庆朝，官员的俸银是官员个人法定收入，可以通过扣俸银，作为国家强制性代偿。家庭成员有株连罪，有抄没家产的处罚。

不同于现在法律，工资属于家庭财产的一部分。家庭成员，享有占有处置收益的权利，触法履赔不是工资收入，而是没收违法所得。因工资合法收入，属于家庭财产的一部分，不属于犯罪所得，一般要考虑家庭成员生计。不被全部抄没，家庭成员没有涉案犯法，不连带治罪。与清朝不同。

李毓昌案，用《大清律例》，扣俸银“着落追赔”。

山阳县王神汉。谎报受灾造假户头，贪污九万九千两，追赃用于赈灾，没收贪官家产，仍然不足以补偿李毓昌家属抚恤，逐月从铁保，汪日章俸银分期扣除，用于补偿。

最终效果：此案后十年，江苏赈灾贪腐案发率骤降。

这一种由上级管理不严，造成的冤案赔付，清朝的“分赔”制度，弥补了《大清律例》法律的漏洞。

法律的漏洞层出不穷。嘉庆十三年案件的处置，嘉庆时的新法条的法律支持，给后来创造了十年清平。值得研究。

HJANX

【李毓昌案宣判】

《淮安奇案》谋杀钦差，由贪腐至雇凶杀人，收买证据，伪造证据，同案犯罪人之多，手段之残酷，案件之曲折离奇，是大清四大奇案之一，嘉庆皇帝亲自介入处理，可见问题的严重性。从严惩处，是嘉庆十三年反腐案的必然。

清朝的《刑案汇览》追赃卷，类似的上司“摊赔”，好不好呢？

我看对塌方性腐败，

对“大不法，小不廉”的地方行政，

对“集体渎职行为”，

绑定摊赔，不能说不是，一种好办法。

大清的专制王朝的“有限责任连坐”，就像有限责任公司，自负盈亏是一个道理。

——

上文讲到

江苏巡抚汪日章免职，下放为河工，治理河道，遂月从俸银中分期扣除，补偿受害者李毓昌家庭。

两江总督铁保免职，发配新疆伊犁。遂月从俸银中分期扣除，补偿受害者李毓昌家庭。

淮安府同知林永升免职，发配新疆伊犁。遂月从俸银中分期扣除，补偿受害者李毓昌家庭。

林永升的家人薛元，收受了王伸汉的贿银一百两，被判处杖六十，徒刑一年。

——

【诸位，这里接着说】

淮安府原属于直隶州，府第设在山阳县，山阳县的政务，按照清朝规定，必须由知府上达巡抚和总督，才能执行。

涉案赈灾委员，查询钦差受贿赈灾银两，每个人一千六百。

淮安府同知林永升

淮安府知事余清扬、

淮安府直隶州同知龚国、

淮安府直隶州同知谢为林、

教谕章家璘、

山阳县丞张为栋、

训导言廷璜、

典史吕时雨

从九品官员温南峰、

从九品官员黄由贤

等等十名官员，革职，并发配伊犁，永远不再起用。

王伸汉斩立决，王伸汉抄没家产，

王伸汉家人沦为奴隶。发配伊犁。不享受大赦回归，遂月从工薪中分期扣除，补偿受害者李毓昌家庭。直到他们离世为止。

王伸汉仆人凶手包翔斩立决，

王伸汉仆人张祥、余升和厨子钱升无罪释放。

李毓昌的长随，李祥，按《大清律》背叛家主，收受雇凶杀人银子五百两，主犯，参与谋杀，手段恶劣，伪造证据，数罪并罚，极刑。

先用一种特殊的刑具——夹棍，对该犯的腿部进行夹压，造成极大的痛苦。后押至李毓昌大人墓前挖心。

跟李祥同案犯，长随顾祥、长随马连升，每个人收受雇凶杀人银子五百两，参与谋杀家主，手段恶劣，伪造证据，数罪并罚，极刑。痛打40大板，被押至李毓昌大人墓前凌迟处死。

庆格，字敬斋,由候补京堂,时任江苏布政使，因失职被革职。因系分赃同谋，死刑，绞监候

胡季堂，字升夫，号云坡，时任按察使胡季堂因失职被革职。因系分赃同谋，死刑，绞监候。

知府王毂，收受贿赂，瓜分赈灾银两二千两，有计谋地实施了杀害钦差李毓昌的计划，因系分赃同谋，死刑，强迫仵作做假证据，指使作为主审官的淮安府同知林永升，谎报案由，数罪并罚，绞立决。

知府王毂雇佣仵作李标时年超过七十岁了，在王毂施压下，故意检验不实，被判以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下接【抚恤】

HJANX

【李毓昌案，抚恤】

分别讨论：

一、《嘉庆朝实录》，褒扬抚恤依据；

二、褒扬抚恤银专项；

三、抚恤银专项列支的财政意义。

一、《嘉庆朝实录》

“

嘉庆十三年十月，李毓昌查出山阳县冒领赈银、克扣粮米诸罪，欲上奏参劾，故而遭害，

嘉庆帝下旨严究。遂牵出江苏布政使庆格、江苏按察使胡季堂等十余名官员，皆系分赃同谋。进一步追查，涉案大小官员近30人。嘉庆称之为“大不法，小不廉”。

在《嘉庆朝实录》又谕、据汪日章奏、上年江省查办赈务、各州县户口银数、必将上两届被灾情形、与此次参考不致悬殊、方准放给、惟山阳县较之十一年仅多十二乡、而需银至九万九千有余、曾经驳查、并另委随带之员密查、始行核准动放等语。

……山阳一案、该管知府王毂、亦曾收受银二千两。设遇此等道府。令其领放赈银。又岂可信。又况该道府等、于各州县村庄户口。不能亲历周查。势必仍行转派委员分投前往。委员之查赈愈繁。州县之费用更广。于赈务无益而有损。如督抚等果能一遇灾赈。先行严查核实。而于派往抽查之委员。务择存心公正之人。责成查察。仍随时密加廉访。贤者立加奖拔。不肖者即予纠参则敝蠹大窦渐除。亦无虑小民之不沾实惠。傥督抚等见现在宝坻山阳二案破露。以为赈务剔敝蠹大綦难。自揣耳目不能周遍。惟恐地方劣员侵冒肥己。累及上官。相率讳灾不报。如此则玩视民瘼。势必至穷黎无可赴愬。而朕惠养元元之泽不能下逮其获戾尤重。一经查出朕不能稍为宽恕也。将此通谕知之。

“

（未完，待续）

HJANX

二、抚恤银专项

在宝坻县，山阳县水灾，用的查赈账的所谓钦差，是地方官，报请朝廷批准的在地方实习的下级官员。

怎么能够实现——“存心公正之人。责成查察。仍随时密加廉访。贤者立加奖拔。不肖者即予纠参则敝蠹大窦渐除”呢？可是李毓昌案破露，就奇迹般实现了。上文【宣判】就是对不肖者即予纠参则敝蠹大窦渐除。本文【抚恤】贤者立加奖拔。

林氏乃携羊皮裘，星夜进京，击登闻鼓鸣冤。案既白，帝亲判：特旌表林氏为"义烈夫人"，赐银建坊。

李毓昌两袖清风，无辜被同僚陷害惨死，

嘉庆帝下旨，对李毓昌予以追封，追封其为淮安府知府。要依照四品知府的规格为李毓昌操办葬礼，并且按照知府殉职级别的待遇对李毓昌的亲属进行抚恤。户部还需单独拨出二百两银子，用来追加抚恤李毓昌的亲属。

李毓昌的叔叔李泰清，为申冤告状，他得到了嘉庆的奖赏，嘉庆赏给李泰清武举人身份。李毓昌生前仅有一女儿，并无儿子，于是嘉庆特地让李毓昌的侄子李希佐过继过来做儿子，还直接赏给李希佐举人身份。

嘉庆又命江苏巡抚衙门再筹措一千两银子，来赔付李毓昌的妻女，这笔款项，专门供李毓昌的妻女用作日后的生活开销以及嫁妆。

最终嘉庆又令内务府从他的私人账户里拨出一千两银子，用于给李毓昌修筑坟墓，并且在墓前构建了碑楼。嘉庆亲自创作了一首《悯忠诗》，于李毓昌墓前立碑，来纪念李毓昌为官清正、为灾民主持公道却被贪官谋害的事情。

这个案件尘埃落定。

三、抚恤银专项列支的财政意义

诸位，一个四品知府亡故，给家属白银二百两。正七品知县年俸禄45两。养廉银1000~2000两。四品知府年俸银105两，养廉银3000~5000两。嘉庆给李毓昌按四品葬礼。则需诰封李毓昌妻子林氏恭人。20两银子，相当于四品年俸银105两，他的女儿李氏小姐约七品知县年俸银45两，他家其他亲人获抚恤共50两，按照这样推算，未来的生活1千两。可以维持六年半的生活开支。林氏恭人，不计算绩效工资（养廉银），她的名誉旌表林氏义烈夫人，在当地主干道建牌坊。李毓昌的妻女，六年半之后的生活保障金。在【宣判】一文可以知道，安排了储备单项。

江苏巡抚汪日章，遂月从俸银中分期扣除，

两江总督铁保，遂月从俸银中分期扣除，

淮安府同知林永升，遂月从俸银中分期扣除，

王伸汉家人沦为奴隶，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遂月从工薪中分期扣除。

——

至于李毓昌墓，李毓昌牌楼，等文物建筑，资金筹措。由内务府嘉庆皇帝私人金库付出一千两白银。

HJANX

【李毓昌案，后记】

先对上文纠错。

上文【三、抚恤银专项列支的财政意义】第95字处“20两银子”，应是少打一个0，是对【二、抚恤银专项】第300个字处“二百两银子”的解读。

——

【读写一下它的财政意义】

大清嘉庆朝，要养活2.3万皇族只拿俸银，不干活的黄带子红带子。还有格格公主及他们的驸马《一个烤红薯的故事》说的东城区帽儿胡同，敬和公主的达贝子府，虽然这些驸马贝子之类不是皇族的黄带子红带子，但是他们享受不干活照样拿俸银，而且闲得无聊，经常用保镖打手生事。所以嘉庆朝经历过长达十年的军事评定白莲教之后，国库并不富庶。褒扬英烈的抚恤银，与激励任职的“养廉银”几乎对等。

在《淮安奇案》对钦差李毓昌及其家属的表彰，按四品殉职的养廉银3000两~5000两，下限3000两以内。共2200两，后续将从《宣判》中储备给李毓昌妻子女儿的，连同先前花费，也不会超过5000两银子。就是说，从前文《宣判》中储备的生活保障金，不会超过2800两，要是其中有人重新启用，并痛改前非。重新获得养廉银。区区2800两银子，倒也容易。

例如江苏巡抚汪日章因涉案触法，革职留用做了河工，那样他没有办法获得养廉银，

犯案前从二品，年俸是155两银子，禄米为155斛；养廉银约为13000两银子，约是年俸的84倍。触法革职，留用保薪，也就落个年俸银155两。

例如两江总督铁保，是江苏军管制度下最大的官，该官员，曾因过错发配于吉林。此《淮安奇案》属于第二次启用犯连带责任，重判发配伊犁。但是他是乾隆嘉庆两朝宠臣。有第三次“咸鱼翻身”的机会。该官员，属地方最高行政长官，人们称之为一品封疆大吏。其实他就是正二品待遇。年俸银155两，前期从一品，每年俸银是180两。虽然发配伊犁，相当于江苏巡抚汪日章革职留用做河工那样，年俸银155两是确保的。这人第三次咸鱼翻身，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回京。道光初年，铁保告病退休。道光四年(1824年)，去世。

铁保，毕竟是文武全才，在谪居西域的过程中，铁保还以传神的诗笔，描绘和记录了许多当地各民族的风土社情。

如描写旧地重游《出关作》

万里岩疆事远游，玉门关外此淹留。

塞山不及征夫健，才见秋风已白头。

如描写新疆宴请《妫娜曲》

当筵醉舞号妫娜，对对红妆耀金饰。

低昂应节态婆娑，翩若惊鸿曳双翼。

如描写新疆姑娘《见新月》

三百六十日如驶，以月占岁岁云始。

闺中礼拜心最诚，拜罢升斋啜甘旨。

作为一个满族后裔，逆境之时，先后贬拙于穆斯林，维吾尔民族地区，还是那么乐观面世，进退安然，宠辱不惊。

铁保，满洲正黄旗人，栋鄂氏，字冶亭，一字梅庵

用他自己的诗抄序——《续刻梅庵诗抄自序》说，“以造化之奇变，滋文章之波澜，话不雷同，愈真愈妙。”

就是说从嘉庆二十三年二十四年，解除了发配，官复原职了，要不然道光初年告病退休，就没有文字意义。对不？一直到道光初年，道光几年退休，且不说。有个四五年的官复原职，养廉银是相当可观的。就算五年，一年的养廉银13000两，光养廉银65000两，就打单一由铁保承担李毓昌案补偿家人林恭人母女2800两后续生活保障金，养廉银的，4.3%，区区小数耳，相当于2010年定期一年的存款利息而已。就是说，单由铁保一个人承担，也不过从养廉银存款的利息，就足以偿还李毓昌案，林恭人母女后期的生活保障金2800两。

故事讲到这里告一段落，在217年以前的故事，证明了嘉庆皇帝反腐，干了实事。大清灭亡了犯忌讳，没有人再说嘉庆，但是嘉庆的反腐，在清朝晚期，传闻了104年。茶馆酒肆，无一不说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