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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松滋戈风

[原创小说] 长篇小说——《孤岛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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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9 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八回  求私情  作说客摇风打扇
为挚爱  费心机移花接木

海燕成了宣传队的常客,只要不值班,她就要来看排练。对‘红灯记’的剧情了如指掌。她打着看‘哥哥’的招牌,宣传队从上至下对她不存在如何异样的看法。排练时,芦生披在椅子上的大衣口袋里经常发现软糖、巧克力等女孩喜欢吃的东西,他知道是海燕偷偷放进的。他不敢吱声,就不动声色地与余洪水几个老乡分享。
“哪来的?”余洪水喜欢打听。
“你别管,喜欢吃就往嘴里塞,不喜欢就还给我,是我请客的!”芦生若无其事地说。
“你舍得卖这么贵的东西吃,鬼才相信呢!哦——让我猜猜,哦,好像应该是那个新‘妹妹’的礼物吧?”
“你不许胡说八道啊!人家是将军的女儿,脾气大得很,损害了她的名声,你一个小小修理所所长,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那就迟了!”芦生一本正经吓唬他。
那余洪水被吓得直伸舌头。
海燕是个心细的姑娘,她发现邱志鹏情绪不高,整天愁眉不展,就好奇地问芦生。芦生就把那‘纸条’的事说了一遍。
“他比那个‘B角’演得好多了!如果不让他演,那太可惜啦!”海燕说,“不行,我想帮他一个忙。”
“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甘主任定的。”芦生劝道。
“哦,是他决定的?那就更好办。看在我芦花姐姐的面子上,我去找他试试。”她冲芦生做了一个鬼脸。
什么意思?这事怎么与芦花相干?芦生好生纳闷。

这海燕敢说敢做,敢做敢当。她打听到了甘主任的住所,趁中午休息时,就去敲炮兵招待所‘304’号房间的门:“报告!”
“请进来。”甘主任正在看什么文件,见是海燕进来,诧异地问“呃!小齐,你怎么来啦?”
“首长,打扰您休息吗?”海燕在甘主任面前来回走了几步,假装迫不得已的样子,“唉,我真不想打扰您!但是,我……”她脸上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
“呃,你这个小丫头,叫我叔叔嘛,什么时候改口了!我在机关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事,需要叔叔我帮忙的,你就只管说嘛!吞吞吐吐干什么?”甘主任把眼光从文件上离开,认真地看着海燕,发现这小姑娘眼睛里好像有泪花。
“甘叔叔,你接兵到过彭泽县吧?你看到过我姐姐芦花吧?”
“是呀!嗨,你姊妹俩长得一模一样,上次在越南,我差一点被你们给弄糊涂了呢!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甘主任不由得又大笑起来。
“叔叔,你不知道,我姐姐真可怜,她在那小孤山下呆那么多年,吃了不少苦……”说着,海燕的眼泪好像就要往下掉。
“不是说,你妈妈已经去认领她了吗?”甘主任被海燕的表演彻底迷惑住了。
“唉!她舍不得离开那个穷地方,我姐姐真是死心眼。”
“这丫头也是,怎么不赶快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来呢?那乡下有什么留恋的?”
“叔叔,你知道吗?她在那里已经订婚了。”
“哦,男方是谁?怪不得她不愿意离开那里。”
“嗨,甘叔叔,我姐姐命真苦,好不容易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家,现在又出了大问题!”海燕越说越逼真,不停地用手背擦眼睛。
“有什么大问题?你爸爸妈妈都解决不了?”
“爸爸妈妈不好意思跟您说。”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不做媒,二部做保。当然啦,要我帮忙我一定帮忙,也不需要你爸爸妈妈亲自出面。”甘主任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
“好,那我就直说了吧。你知道吗?我姐姐的未婚夫就是你们师宣传队里的邱志鹏!他当兵前两个人的关系可好着呢!发洪水时,邱志鹏的爸爸天天派冲锋舟,叫他送吃的喝的给我姐姐。那邱志鹏可喜欢我姐姐芦花呢!现在可好了,你们不让邱志鹏演‘李玉和’,听说还要给他处分,那我姐姐还有什么盼头?我那未来的姐夫的政治前途彻底完了!你说我姐姐芦花的命苦不苦!?”说着,海燕真的哽咽起来。
“呃呃——,丫头你别哭嘛!有话好好说。依你说,那邱志鹏和演‘李铁梅’的幽会是假的,是一场误会!”
“是呀,那完全是无稽之谈!是有人妒忌。听说那个演‘鸠山’的在家乡时就与邱志鹏有矛盾。这次两个人为了排练又发生了口角,那天晚上就是他把所有的灯光打开,大喊大叫的!”
“哦——”甘主任仿佛大梦初醒,“呃,你说,这两个人那么晚去小礼堂干什么?”
“我听宣传队的人说,白天排练时,‘李玉和’给‘李铁梅’围围巾那一段没有排好,说不定他(她)俩是为了这件事,我以为不必大惊小怪!”
“对对对!我在彭泽县见过你姐姐芦花,跟你一样漂亮。现在又是部长的女儿,照说那邱志鹏是不会移情他恋的!”甘主任略有所思,“至于那个条子嘛?也是那个演‘鸠山’的检举的。我当时也觉得奇怪,这纸条怎么被裁掉了一些。说不定也是他做的手脚!”说着,他拿出那纸条,“丫头,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名堂?”
两个人就伏在桌子上仔细研究起那纸条来。
忽然,海燕大叫一声:“哈,我发现啦!问题在这里——”她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交给甘主任说:“甘叔叔,你看——只要在这个前面随便写上一个人的名字,纸条的意思就彻底变了!你写,你写呀!”
“好,写谁呀?嗨!就写你齐海燕吧!”果然,那纸条就变成了——
‘齐海燕 李玉和我看见你就恶心 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健忘症、糊涂虫、大笨蛋!!!’
这时,甘主任恍然大悟,他一拍桌子,大声说:“好你个狗日的‘鸠山’!你耍小聪明耍到我头上来了!老子马上找你算账!”他兴奋的拍了拍海燕的肩膀说:“嘿!看不出你这个丫头片子,还真有你爸爸的遗传基因,聪明!精明!今天要不是你来,差一点冤枉好人!哦,也就是差一点冤枉你未来的姐夫!我糊涂,真糊涂,真要那样,叫我怎么见你爸爸妈妈?!”
“甘叔叔,这事千万不要让我爸爸妈妈知道啊!否则,我爸我妈会说我会骂我!”
“对对对!这件事的确不能乱说。否则,让人笑话,说我甘叔叔没有水平!小丫头,你也要为我保密哟!”
“好,甘叔叔,一言为定。来——击掌!”
“好,一言为定!”
这一老一小两个当兵的真的乐哈哈地击起掌来!

下午,甘主任立即赶到宣传队,叫来张副科长,芦生和余洪水。他拿出纸条,把桌子拍得‘嘭嘭’响:“余洪水!你老实交代,你在这上面做了些什么手脚!?”
“我、我没有做什么……”余洪水做贼心虚,支支吾吾。
“你再不老实交代,我今天就当着宣传队你们四个干部的面宣布撤你的职,叫你立即圈铺盖走人,你相不相信!?”他把纸条给其它人看,“把我们当三岁小孩玩弄,胆子真不小哇!余洪水,你老实说,这上面还有些什么字?!”
突然,这余洪水地下一跪,大声哭道:“首长,我错了!我该死!我为了报复邱志鹏,把他纸上写的一排字给裁了。我嫁祸于人,我对不起组织的培养,对不起志鹏同志!呜呜——”
“呃呃——你看你这个熊样!还不快起来!”甘主任用手掌遮住嘴,差一点笑出了声,“你快说,裁掉些什么字了?”
芦生把余洪水扶起来,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小声说:“还不快说!”
“那纸条是志鹏骂我的话,好像是——
‘鸠山余大头
李玉和我看见你就恶心 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健忘症、糊涂虫、大笨蛋!!!’我把第一排的字裁掉了,就变成了现在的意思。”
终于,甘主任笑出了声:“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小子的脑袋在越南还没有被美国的炸弹炸坏嘛,好使得很呐!他写纸条骂你,你可以向组织反映嘛!你是干部,怎么跟一个新兵过不去?好,这次有情可原,下不为例。你给我好好向邱志鹏同志赔礼道歉,我就饶了你这一回!”说完,这位甘主任又抿嘴笑,“哦,还有一点,给你们几个通一下气,就是邱志鹏与陶丽娜的事,的确是想加班对台词,说他(她)们幽会,纯属子虚乌有。人家邱志鹏在家就订婚啦,人家的未婚妻可漂亮呐!我接兵的时候见过。这事你江芦生应该知道。你们见风就是雨,相信谣言!张副科长,你马上找邱志鹏同志好好谈谈心,消除他的顾虑,让他轻装上阵,把‘李玉和’演好!”
芦生很是纳闷,邱志鹏有未婚妻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这天晚上,炮兵礼堂要放映阿尔巴尼亚的‘广阔的地平线上’。这部片子已经在炮兵机关放了好几次了。但是,芦生他们宣传队还从来没有看过。吃晚饭时,不知道外国片子到底好看到什么程度的宣传队的女兵们议论纷纷——
“嘿!今天晚上可以好好轻松轻松了。”
“到底是大机关,经常有好片子看!”
“‘广阔的地平线’,不知道什么意思?”
“嗨!不知道有没有那些镜头哪?”
“什么镜头?”
“就是那些镜头呗!你别明知故问。”
“呃!你们看——芦生的妹妹海燕来啦,问问她。”
海燕走过来,照例是手插在裤口袋里,照例是头昂八尺,目不斜视,一副对任何事物不屑一顾的样子。见女兵们围过来,就笑着说:“笑什么呢你们?”
“哎哎,齐海燕,今晚的片子好看吧?”那笑得最甜的马冬妮问。
“好看。你们没有看过?”相比之下,海燕比马冬妮要老成些。
“唉,在苏北平原上的基层部队当兵,那能跟你们大机关比!只能看到‘中国的新闻简报,越南的飞机大炮,朝鲜的哭哭笑笑’,根本看不到阿尔巴尼亚的那个——”陶丽娜把后面的话省略了。
“‘阿尔巴尼亚的搂搂抱抱’吧?别想得美,今天晚上这部片子可没有你们想看的那些镜头。”海燕用手指在脸上点了几下,“不害躁!”就径直朝男兵群里走去。
男兵们见海燕来了,纷纷走开,让芦生一个人在那里呆着。谁知道海燕却一把拽住邱志鹏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邱志鹏就跟着海燕到了食堂门口,“有什么事?”他问。
“没有什么大事。晚上这部片子没有什么好看的,讲阿尔巴尼亚轮船码头上的事。当看到电影里吊车把水泥杆子从水里拔出来的时候,后面就更没有意思。你就出来一下,我在门厅里等你,有话说。现在说不方便。”她不等邱志鹏再说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邱志鹏是个有口无心,什么事情都不往心里去的人。陶丽娜叫他去小礼堂他就去小礼堂。现在海燕叫他不看电影就不看电影,他来到前面门厅,只见她已经在那儿等了。
“有何贵干?你不找江芦生找我干什么?”他调侃地问。
“你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问你,你跟陶丽娜到底什么关系?”海燕一本正经。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呃,你问这事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去跟她约会?”
“她叫我去我就去嘛,就像现在一样,你叫我来我就来啦,反正我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歪!”
“这么说,你不是和陶丽娜谈恋爱?”
“那当然啦。从小我们一个院子长大,万一她有什么难事,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那我问你,宣传队为什么现在又让你演李玉和了?”
“那个B角什么水平?离开我能行!?真是……”邱志鹏自以为是。
“你别忘乎所以啦!你知道吗?昨天我去甘主任那里为你求情,你才平安无事,否则,你要受大处分你知道不?”海燕冷笑着说。
“为什么?出于什么动机要为我求情?要不要我给你跪拜谢恩?”邱志鹏心想,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什么动机!?还不是看在我姐姐芦花的面子上,否则我才不管这些闲事呢。”看邱志鹏不卖自己的帐,海燕只好直奔主题。
“呃呃呃,你把话讲清楚!部队的事与芦花相什么干?”这下,邱志鹏有些在意了,他眼睛瞪得老大。
“我问你,在家时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你是不是为我姐姐打过道不平?你是不是经常去我姐姐家献殷情?你是不是经常不顾危险,坐冲锋舟过长江为我姐姐送吃送喝?”
“谁叫江芦生是我的同学,他来当兵,我理当关照芦花。”
“哼!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好好好,既然你否认喜欢芦花,那我就不多管闲事啦!”海燕假装要走,“真是好心讨不到好报……”
“呃——你把话说完再走哇!”邱志鹏一把拽住海燕。
“好,那我就直说了吧!昨天,我跟甘主任说了,你跟我姐姐芦花参军前就已经订了婚。甘主任才消除了疑问。否则,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你说呢?”
邱志鹏愣住了半天,一脸疑云。他根本想不到这个齐海燕居然有这么大胆,竟敢越俎代庖!一时竟不知道怎样回答她。
“我问你,你不要支支吾吾!你到底爱不爱芦花?想不想与芦花订婚?”
“我一厢情愿有什么用?你芦花姐姐,你爸爸妈妈,还有江芦生,他们是什么意思……”邱志鹏用手直挠后脑勺,一脸无奈。
“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自己。我爸爸妈妈,还有芦生哥,一切有我,由我来做工作。只要你喜欢芦花,就是说你们订了婚也无妨。不过,你可不要过河拆桥,忘记我这个大红媒!”海燕一边说,一边看邱志鹏的脸色——已经多云转晴了,不由得暗暗高兴。
“我是那样的人吗?到时候,嗨,到时候我请你的客!”这个脑袋不会转弯的乐天派,一步步上了海燕的圈套。
“好,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还要把你叫姐夫呢。嘿嘿,不过,你可要在部队好好干,争取提干。不要辜负了我们,更不能委屈了我姐姐芦花!”海燕喜笑颜开地说。
“这,你就放心!”说完,邱志鹏乐滋滋转身一溜小跑,看电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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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燕的做派我有点不喜欢。她根本就无视于芦花感受。她很有心计,不单纯。  发表于 2012-8-20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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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0 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九回  彩排夜  男女兵兴奋难眠
              劳累时  余大头旧病复发

与江苏省京剧团的对口学习马上就要结束了,那演李奶奶的肖黛云也被特招了文艺兵,穿上了军装。‘三代人’、‘鸠山’还跟京剧团的化妆师学习了化妆。再有几天,宣传队就要回苏北自己的驻地,进行合练和彩排了。这天,海燕照例来看她‘哥哥’,却被于余洪水缠上。
“齐海燕,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帮不帮忙,给不给面子?”他嘻笑着说。
“有话就说嘛!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呃,我哥哥呢?”海燕心不在焉,眼睛到处寻找。
“你看看,我还没有开口,你就不耐烦。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告诉你!”
“好好,你说是什么事?”
“我想托你给我买一块表。”
“那商店里多的是,你去买就是了,非要找我干什么?”
“你看,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想托你买一块‘钟山’牌子的,都说这种表价廉物美,市场上很难买到,你南京熟人多,所以就想请您帮帮忙。”
“你烧得不轻!才当了几天毛官,就想摆谱。”海燕撇着嘴说。
“我回去要当宣传队的事务长啦,要掌握时间。你给我买了手表,到时候给你哥哥开点‘小灶’行不行?”余洪水自鸣得意。
“当官难当事务长,当兵难站二班岗。瞧你,小人得志!”
“开玩笑呢,你不要当真。呃,表的事拜托您啦。”
“嗐,表的事,小菜一碟,还要去找熟人?我问你,我哥哥呢?”
“你哥哥昨晚连夜乘火车去上海买手风琴啦!那个‘捷克’的手风琴太旧,好多音不全。队里让他去上海买一架‘百乐’120贝司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呢。”
“这个江芦生,有事总不跟我讲,真是,我走啦。”
“呃——买表的事,你不要忘记啦!”
“等消息吧。”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芦生从上海买手风琴回来,立即与大家一起回到了驻地,开始了彩排的准备。舞台灯光布景,演员服装道具,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星期六的彩排了。大家都十分清楚,师首长,师直各单位都要派代表来观摹,“这一仗一定要打好!”正像张副科长动员时说的那样。
这一天终于来了!星期六整整一个下午,演员们个个心里特别紧张,(她)他们一边化妆一边还在嘟囔着唱腔和台词。乐队也在练着那些还不太十分熟练的旋律。芦生因为是配角,又兼乐队,没有领到专一的化妆盒,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破镜子,然后到处打游击,找凡士林油彩,费了好大功夫,才总算化妆成功,正想扑粉定装,忽听陶丽娜叫他——
“呃!江芦生,你过来,让我看看——嗨!你怎么化成了红脸关公?”她转脸喊邱志鹏:“志鹏,你过来,我们帮助江芦生重新化一下!”
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告诉芦生怎么打底彩,怎么描眉毛眼影,怎么涂鼻影嘴唇,怎么定装。好不容易完了,陶丽娜像欣赏一件大作一样,把芦生赞叹不已:“嗨!真漂亮,简直是英俊小生!这样照个剧照回家,芦花要是看见,晚上一定睡不着觉!”
“怎么睡不着觉?”邱志鹏冷冷地问。
“要得相思病嘛!”
“你胡扯什么呀?人家兄妹俩得什么相思病?”邱志鹏生气地说。
“你怎么啦你?说他(她)们俩 事,你干嘛生气?真是莫名其妙!”陶丽娜觉得邱志鹏有的反常,一边‘啪啪’地在自己脸上打油彩,一边冲他翻白眼。
“要你造什么舆论?一天到晚,什么事总不往正路上想,他江芦生与江芦花,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小孤山下方圆十来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得相思病?!那成了什么?岂不让人笑话?简直胡说八道!”邱志鹏越说越带劲。
“谁不知道芦花是芦生妈收养的?”陶丽娜说。
“是收养的你也不能乱说!”
“我偏要说!碍你什么事?”
“哎哎,你们俩怎么啦?‘父女俩’吵什么架?有这个功夫去背背台词吧!”芦生觉得好笑,不知道两位为什么吵得不可开交,只从旁劝阻。
一场嘴上‘官司’才宣告结束。

一阵紧锣密鼓,‘红灯记’的幕前曲奏响了,芦生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比上越南战场还紧张。看看周围,从战友们的脸上也看不出轻松。开头一切顺利,乐队与演员配合也很默契。
轮到‘交通员’上场了,芦生从条幕后一个‘抢背’在舞台正中摔倒,他躺在那里,隐隐约约感到摔在硬硬的舞台上的背部一阵阵发痛。幸好剧本上也是要‘晕倒’,就坚持卖完‘桃木梳’,对完暗号,交出‘密电码’才下台,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回到乐队,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但是,后面的演出却出现不少纰漏!先是‘李玉和’被门头挂掉了帽子,邱志鹏迫不得已弯腰拾起,台下一阵轰笑 。后又是‘李铁梅’唱‘仇恨入心要发芽’时,拽掉了辫子,陶丽娜脑袋后像鸭子尾巴,灯光还照样给她聚光,台下又是一阵阵哄堂大笑!最后更是糟糕,‘游击队员’与‘鬼子兵’拿错了武器——‘游击队员’拿的是带刺刀的长抢,而‘鬼子兵’却是拿着大刀。他们在台上比划了半天,不知所措。本来是游击队员追鬼子兵下场,最后弄成分头下去,不知道谁胜谁负?!这下台下没有笑声,只听得一阵阵轻轻的‘啧啧’声和叹息声!
每当出现问题时,张副科长就到台前做深刻的检查——
“各位首长,同志们!由于我们对革命样板戏感情不深,舞台经验不足,以致出现了上面的严重事故,有损了英雄人物的光辉形象!我代表宣传队全体演职人员向首长、向同志们做深刻的检讨!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我们保证全部接受,立即改正!下面请大家稍休息一下,我们马上重新开始!”
断断续续,这场彩排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师首长们走了,只留下甘主任给宣传队作指示:“……总的来说还可以,工农兵占领舞台,我们今天占领了嘛!出现这样那样的小问题,没有什么了不起!从明天开始,好好总结一下,现在主要是衔接和配合问题,把出现问题的地方好好演练,好好加工。一个星期后,正式请师直各单位观看,然后到下面部队和兄弟部队巡回演出。我相信大家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一定不会让师首长们失望!”                           
甘主任的讲话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刚才还垂头丧气的演员们,霎时间来了精神。直到卸完妆,已经到下半夜一点多钟了,大家还大脑兴奋,哼哼唱唱,说说笑笑。鲍干事见大家意犹未尽,就吩咐把汗湿的演出服装凉干,男兵女兵就把服装一件件凉在宿舍外面的水泥杆拉的铁丝上,才各自回自己的宿舍,慢慢安静下来,息灯睡觉。
芦生感觉背部疼痛,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一夜无话。哪知道黎明前,一阵紧急集合的哨子声和叫喊声把睡意正浓的大家吵醒——
“快起来!大家快起来!下大雨啦!赶快收服装!”是演‘侯宪补’的战士在喊,他还负责保管服装。几个动作快的战士跑出去仰脸一看,天上星光灿烂,月色如水。“没有下雨呀!”大家纷纷指责‘侯宪补’“你是在做梦吧?!:”
“不对呀?我床上都漏湿了呢!”‘侯宪补’说。
大家纷纷跑到他床前一看,的确,他睡的下铺还在漏‘水’呢!再往上铺一看,只见余洪水像死猪一样歪在那儿,那‘水’正是从他胯下淌下来的——原来他又在尿床!几个人正要把余洪水拉下来,却被赶过来的芦生制止住:“不要!他好长时间没犯这个尿床的毛病啦,请你们原谅他,为他保密。可能是昨晚太累,太兴奋了吧?你们看,他还在笑呢!”
几个人都抿着嘴笑,生怕吵醒了这个‘宝贝’。只苦了那个‘侯宪补’,把余洪水尿湿的被单被褥拖到外面水池,连夜洗凉。
第二天.芦生利用休息时间,回通信连找卫生员要了几张‘活血止痛膏’,贴在背上疼痛处。又找到事务长,领取了干部服装和两个月的津贴费。
他急忙跑到邮电局,坐在营业厅里给家里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向妈妈和芦花禀报平安,并简单说了一下提干的事。然后把津贴费全部寄回了家,心里感觉无比甜蜜和宽慰:“妈,儿子终于能向您老人家尽点孝心啦!芦花,我的好妹妹,哥哥没有让你失望,终于能减轻你的负担啦。”
回到宣传队,当战友们看见芦生穿着四个兜兜出现时,一片哗然:“嗨!这个江芦生,什么时候提了干?也不请客!”几个人就围上去,揪着芦生。
“对不起,我刚才把津贴费寄回家了,家里受了洪灾。请大家谅解,下个月我一定,一定请客。”
“哦,你做得好,让我们敬佩,刚才我们是开玩笑。”
邱志鹏和陶丽娜过来,见芦生身穿干部服,焕然一新,就拉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祝贺你!芦生。”邱志鹏说。
“真为你高兴!”陶丽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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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板戏彩排乐死人,哈哈哈  发表于 2012-8-21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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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1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回  报疑案  寻黄金师徒反目
中奸计  喝水酒夫妻昏迷

芦花是先接到芦生的汇款单,再收到信的。她先前以为是妈妈姚兰汇来的生活费。接到芦生的信后,才知道芦生已经在部队提干了,这钱是他汇回来的,是两个月的津贴费。她喜出望外,一把抱住江婶说:“妈妈!哥哥真争气,他已经提干啦!妈妈,我们娘儿仨总算有出头之日了!”说着说着,就想哭,“妈妈,我真想去部队看望芦生哥!我真想看看哥哥穿上四个口袋的军装后是什么样子?”
江婶也老泪纵横,口里喃喃地说:“我的儿,我的好伢!你真为我老江家争了口气!要是你那个死鬼父亲在世,那该多好哇!走,芦花我们去给你表姐苇香报个喜信,顺带去镇里邮电所取钱!”
母女俩欢天喜地,梳妆打扮,然后上江堤,步子轻快地向孤山镇走去。
又是一年春光三月,长长的江堤斜坡上已经绿草茵茵。不远处的江心洲也一片嫩绿,那些冬去春来的鸟儿又在它们那熟悉的乐园嘻戏、欢唱、起舞,谈情说爱,生儿育女。一阵阵春风拂过,芦花不禁一阵阵春心荡漾,她看了看身后的江婶,说:“妈妈,我想唱歌!”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想咋唱就咋唱,又没有人塞你的嘴!”江婶也很兴奋,“快唱吧,我还没有听过我的女伢唱过歌呢!”
芦花就放开喉咙唱起来——
天上个灵灵鸟,                                                               
            地上个灵灵窠,                                                               
            我要去摸灵灵仔                                                               
            我又怕那灵灵啄!                                                               
            啊呀嘞——                                                                           
            我的个亲姐姐,                                                                  
            我要去摸灵灵仔,                                                                 
            我又怕那灵灵啄!
“呃!花,你什么时候学会唱这个歌了?你比我年轻的时候唱得好听多了!接着唱呀,后面的我都记不清了。”江婶说。
芦花就又接着唱起来——
            天上个灵灵鸟,                                                                 
            地上个灵灵窠,                                                                  
            你要去摸灵灵仔,                                                                  
            就别怕那灵灵啄!                                                               
            啊呀嘞——                                                                        
            我的个小二哥,                                                                       
            你要去摸灵灵仔,                                                                    
            你就别怕那灵灵啄!     
芦花唱完,回转身拉着江婶的手说:“妈,唱得好听吗?”
“好听是好听,就是不能像你这样唱!”江婶假装生气,板下脸。
“要怎样唱呀?妈,你刚才不是说你年轻的时候也唱过吗?”
“这歌是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唱的,那能像你这样——幸亏没有外人!”
“妈,我这是专门唱给一个人听的!”
“唱给谁听?”
“你莫管!”芦花脸上飞起一阵阵红晕。
芦花不说,江婶心里也清楚。“唉,季节来啦,万物逢春,女伢也一样啊!”
正说着,忽见苇香迎面走来。只见她花枝招展,满面春风,头上还插了一朵鲜红的布牡丹花。见芦花娘儿俩走来,紧跨几步,一把牵住江婶的手,说:“姑妈,您知道啦?”
“知道什么?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喜事?”
“姑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今天是‘花招节’,迎亲接媳,男婚女嫁的好日子呀!”苇香说,“我今天要结婚了,我是特地来接你们娘儿俩的!”
“哈!表姐真的要与他结婚啦!”
“和谁?”江婶问芦花,又转脸问苇香,“和谁结婚?”
“姑妈,您真的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
“和德圆……”苇香轻轻地说,脸色顿时通红。
“啊呀呀!你这个大胆的女伢嘞,你真是跟那个孬和尚!你不怕世人笑话?你叫我和你老娘的脸往哪里搁呀?!”江婶一脸无奈。
“姑妈,我百事都已经跟我妈讲了,不接不行啦!”她看了看芦花,就附在江婶耳朵边叽咕了一声。
“啧啧!你这个死丫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说的?生米已煮成熟饭了!”
“妈,什么生米?什么熟饭?”
“你也不要装混!你早就知道吧?你表姐有本事,肚子里已怀上一个小毛和尚啦!”江婶哭笑不得,“这么快,谁做的媒人?”她转脸问苇香。
“是那个副主任余大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热心起来?要德圆到我家倒插门。姑妈,你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名堂吧?”
“哼,他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你这个肚子马上要显形哪!容不得再拖了。”
“今天晚上,那个余大船还要做我们的主婚人呢!姑妈,我心里惶惶的,不知道他胡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在我家住一晚上!”
“好,那倒不怕他。我和芦花先去邮电所把芦生汇的钱取来,就去你家。”
“怎么?芦生汇钱,他哪有钱汇?”苇香问。
“告诉你吧表姐,我哥哥已经在部队提干啦!”芦花说。
“哦!天大的喜事,我表弟真有出息。今天可算是双喜临门!”
娘儿仨就说边笑向孤山镇走去。

小院里热热闹闹,忙忙碌碌,一架梯子上挂了一边瘦叽叽白生生的猪肉——那是还没有长膘的架子猪杀的。几个大嫂大婶正在翻猪肠,剐猪头。德圆光头上歪戴一顶灰照帽,穿一件中山装,正在忙着搭土锅灶。他裤腿袖口卷得老高,脸上被抹了几道黑锅灰,也不知道是新女婿应得的礼遇,还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一会儿,又有几个邻居抬来方桌,就在院子里摆开,“四张了,够不够?新郎官!”抬桌子的人问德圆。
“够啦够啦!我光棍一条,没有什么亲戚,主要是苇香的亲朋好友。”德圆一边回答,一边把一口大铁锅架在土灶上,添上水,架起柴火烧起来。院子里顿时冒起炊烟。这炊烟被春风送出老远,向人们宣告,这里有一家要办喜事了!
中午时分,苇香回来了,对德圆说:“姑妈和芦花马上到,今晚她们不走。你手脚放快些,我把猪肉剁成块,放锅里烧。其它菜在里面灶房里炒。”
新娘新郎就各忙各的,不到一个时辰,院子里就飘出一阵阵肉香气味。
一会儿,江婶和芦花也到了,芦花把一个红包放在苇香手上:“表姐,一点心意——祝你们俩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芦花,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巧嘴!还是你的命好,芦生在部队当官了,你一生衣禄无亏啦!真是命该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什么有哇无呀?”德圆凑过来问。
“说我表妹有福气,芦生在部队当官了!”
“真哪?芦花。”
“是——和尚表姐夫!”芦花冲德圆做了个鬼脸。
“嗬嗬!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啰!”那德圆高兴得手舞足蹈。
“看你个轻狂相!快把火烧旺些。”苇香吩咐说。
“遵命!和尚夫人!”德圆也冲苇香做了个鬼脸。
江婶和芦花就一起帮起忙来,院子里的人忙得热火朝天。

晌午以后,院子里桌椅板凳,锅碗瓢勺,羹匙筷子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亲朋好友前来赴宴闹新房。德圆苇香去里面梳洗打扮,准备做新郎新娘。芦花和江婶也伏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忽然,院子的栅栏门被人一脚踢开,江婶和芦花抬头一看,只见德圆的师父带着两个年轻和尚闯了进来!那慧圆拄着拐杖,把地下捅得‘咚咚’响:“德圆呢?快叫那个畜生出来!”
德圆闻讯出来一看,见是师父驾到,赶紧点头,双手合十作揖:“不知师父驾到,有失远迎!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路在嘴边!这小镇有个和尚和一个寡妇要结婚,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慧圆今天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苇香也出门,见是德圆师父,以为是参加自己的婚礼,笑脸相迎:“师父,您这么大年纪怎么也……”
话没说完,被慧圆闭着眼睛打断:“祸水呀祸水!阿弥陀佛,请佛祖宽恕弟子管教不严!”说着用拐杖把苇香拨向一边,“德圆!你过来听着,你还俗我就不再干涉,可你得把佛首里的金条还我,否则今天你就立马跟我回山!”说完,示意两个年轻和尚向前跨一步。一个和尚从身后拿出黄绸包着的佛首,伸在德圆面前。
“师父,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好不容易找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也知道,那是几代师父积攒的血汗钱……”
“为什么把佛首锯开?”一个和尚气势汹汹。
“赶快把金条交出来!”一个和尚杀气腾腾。
“反正我没有锯,也没有拿。你们就是打死我,金条也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哪来钱找老婆?”一个和尚逼问。
“不是你偷的,你拿什么结婚?”一个和尚追问。
“别跟他啰嗦!把他带回去仔细盘查!”慧圆现在不念师徒之情了!
眼见那两个年轻和尚就要动手,芦花江婶就上前阻拦,苇香挺身而出说:“凭什么?你们胆子是不是太大啦?!敢在我姑奶奶这里动粗!德圆,不要怕!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不相信,我们这个婚叫你们几个烂秃驴给搅了!滚——给我死得远远的!”
正在两边相持不下时,从门外走进来余大船,他一看这势头,就装腔作势地说:“怎么啦怎么啦?怎么有和尚来赶热闹?”
“哦,是余主任,老纳有礼了!山门不幸,出了这个孽畜,正要拿他回去……”
“什么?拿他回去,你有这个权利吗?”余大船冷脸问。
“他是我的徒弟,偷了佛门的东西,我能坐视不管?”
“放屁!信仰自由,婚姻自由,你们凭什么在这里胡闹!?他德圆还是你小孤山的和尚吗?真是岂有此理!赶快给我滚!”余大船义正词严。
“余主任,请听老纳一言!小孤山启秀寺丢失金条的事,我们已经专门去县里报了案。宗教协会和公安局叫我们先从内部查起。所以就来找德圆……”慧圆口气软中有硬,棉里藏刀。
“那——这样吧,德圆现在已经还俗,你们没有权利带他回小孤山。再说人家今天大喜的日子,有事明天再说。你们先回去,好不好?”余大船有些心虚,口气软了不少。
“那也好,不追回金条,老纳死不瞑目!我们告辞了。”三个和尚就转身出了院子的栅栏门。
喜得德圆和苇香眉开眼笑,连连向余大船道谢。

夜幕降临,院子里,先前挂猪肉的梯子,现在挂上了一盏气灯,照着吃肉喝酒的亲朋好友。酒过三巡,三碗丸子上桌,鞭炮响起,新郎新娘要在长辈的陪同下,到各个桌上陪酒。那余大船忽地从酒桌上起身,从兜里拿出一个酒瓶,走到德圆和苇香跟前,眼睛四处看了看,很是关心地小声说:“德圆,今天晚上你和新娘可不能多喝酒啊!这么多人,你俩能陪得过来吗?来来,这里我为你们准备了兑水的酒,你拿在手上,用它陪,一口一盅也不会醉,你晚上还要做新郎呢!”
“好好,还是余主任想得周到!”德圆接过那瓶子,闻了闻说:“嗯,有一点点酒味。好办法,那苇香和丈母娘也喝这个吧!”
苇香说:“嗯,是不能喝多,否则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妈,您也喝这个吧。”苇香对她母亲说完,就领着德圆拿着那瓶‘酒’到各个桌子去陪客去了。
“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新娘新郎大喜的日子,大家放开量痛饮吧!下面两位新人要向大家敬酒啦!”余大船今天特别高兴,与民同乐。
来到芦花江婶桌上,德圆和苇香双双向姑妈举杯,江婶把他(她)俩拉到一边小声说:“你们俩个怎么这么傻,一口一盅,喝醉了出洋相哦!再说,等一会人家还要闹洞房呢?”
德圆神秘兮兮地说:“姑妈,您放心!这酒是余主任专门为我俩准备的,不醉人!”
“哦,这余大船今天怎么这么多礼?考虑得这么周到?”江婶好生奇怪。
宴席还没有散,德圆对苇香说:“我头有点晕,我先去歇会儿,你照看一下。”
“你先去吧。”苇香就继续与客人们周旋。她不像德圆,她陪酒时总只轻轻抿一点点。德圆说头晕,她以为还是酒作的怪。可是,不一会儿,她也有点支撑不住,脑袋也一阵阵发晕。再看看自己的妈妈——她也像德圆一样,早去躺下了。
“姑妈,芦花你们给照看一下,我实在不行了,头发晕……”苇香说着,跌跌撞撞去了房间。
“各位亲朋好友们,今天就不要闹新房啦!两位新人多喝了一盅,不胜酒力去睡啦!大家回去吧,都回去吧啊!”余大船见乡亲们都喝得差不多了,把梯子上的气灯取下来,院子里就慢慢暗了。他拎着那气灯正要出院子,看见江婶和芦花还在收拾,关心地说:“哦,芦花,芦生妈,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这么多事情,一时半会也搞不完,明天吧明天吧,我也告辞啦——”那余大船就提着气灯要出栅栏门,忽然他又回头问:“呃!你们娘儿俩还没有处所睡觉吧?”
“有,不用你操心,我们睡苇香妈床上。”江婶说。
余大船就哼哼唱唱走了。

下半夜,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小镇的路忽明忽暗。忽然,一个人影轻轻推开了苇香家的栅栏门,一闪身进去了又反背掩上。那人听听屋子里没有动静,就几步走到屋门前,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在两扇木门间拨弄几下,那门就‘吱——’地一声开了。门外院子里,就再没有看见人影。
苇香躺在床上,头晕得她不想翻身,她摸摸身边,是德圆连袜子都没有脱躺在那里,推他一动不动,大概是睡得正香吧?“唉,这小和尚怎么一点酒量都没有?那余大船给的‘酒’不是说兑水了吗?怎么这么厉害?”苇香感觉一阵阵头疼,就不敢多想。她吃力地挪了挪身子,想给德圆多腾出些地方,就又睡着了。
正在半醒半睏时,苇香忽然感到一个人重重地压在自己身上,她浑身软绵无力,以为是那德圆傻劲又来了,就随他解自己的衣服。很快地,上衣解开了,又有一双手在急切地褪她的裤子!
“你猴急什么?没吃过肉没见过猪走路,一夜长着呢!”苇香柔声说,就一把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赤身裸体的人,“刚才还睡得像死人一样,怎么又想起来做这事?”苇香一边轻轻抚摸着身上的男人,一边在他耳边呢喃。
这身上的人不出一点声音,扳开苇香的双腿,只顾动作。那苇香见‘自己的’男人不搭话,把头偏向一边说:“死猪!你向来喜欢说笑,今天怎么像闷头驴子啦?”就不顾身子软弱,努力迎合着。
“哦——我浑身的骨头的骨头像散了一样。你刚才不也是很难过吗?怎么这会儿又有劲了?不知道那余大船给我们喝的那酒水有没有问题?为什么我们娘儿仨都这样?呃,德圆,死猪,你说话呀!再不说,我不给你啦!”苇香嘴里这么说,两只手反而把身上的男人抱得更紧了。
身上的男人还是一声不吭,只是一边动个不停,一边喘着粗气。一会儿,那人用两只手在她两个乳房上使劲抓捏。一瞬间,苇香感觉不对头!德圆的手没有这么细腻柔软,而这两只手根本不像做粗事人的!苇香把手移向身上人的头,不好!她居然抓到了满把头发!苇香顿时吓得打了一个寒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是谁!?”苇香猛地撑起身,正想把那人的头发抓牢,不想被他使劲一推,床上就没有了人影!
“德圆!德圆——你这个死尸!你人到哪里去了?!”
黑暗中,苇香疯了似的喊叫起来!见没有德圆的声音,那苇香就一边穿衣服一边又大声喊:“妈!姑妈——你快来呀!家里有贼进来啦!”
叫喊声惊醒了隔壁房间的人,‘嗤——’一声划火柴的声音过后,煤油灯亮了!走过来江婶和芦花。
“怎么啦?怎么啦苇香?德圆呢?”江婶问。
“呀!妈妈,德圆姐夫在地下呢!”芦花说。
那苇香“哇”地一声,就一把抱住江婶痛哭起来!
“发生什么事啦?你好好讲哪!”江婶说,“你看,这德圆躺在地下是怎么啦?”
“就是这个死猪无用!”苇香使劲踹了地下的德圆一脚。
“呀,他怎么啦?怎么一动不动呢!”芦花俯下身,在德圆脸上使劲拍了两巴掌,那德圆毫无知觉!“不好,苇香姐,和尚姐夫好像是昏迷了呀!?”
苇香吓蒙了,不再哭了,几个人就吃力地把德圆往外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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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善良的人都单纯,总是没有防人之心。  发表于 2012-8-21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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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3 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一回  甜蜜蜜  小俩口新婚夜话
胆惶惶  余大船老实退脏

镇卫生院里,医生护士替德圆灌肠洗胃打针,好不容易把那他从昏睡中弄醒。“他好像是喝多了安眠药,好好休息,没有大问题了。”医生说完就走了。
“哦,苇香,我怎么啦?怎么会到了医院?”德圆一只手使劲掐太阳穴说,“头好疼……”
“你怎么啦?你做王八啦!你这个死猪!你为什么要乱喝来路不明的东西?!你昨晚结婚,昨晚就做王八!真是——人无用,世界难!”苇香说着说着就哭。
“嘘——别瞎说!”江婶一把捂住苇香的嘴,把病房的门关上,小声在她耳边说:“家丑不可外扬!反正你也不是黄花闺女,又没有失脱什么,吃个哑巴亏算了。”江婶仿佛明白了昨晚是怎么回事。
“苇香姐,昨晚你怎么把德圆弄下床啦!你们打架了?”芦花稚嫩,没有经历,还在打听。
“你们说什么?说我做王八!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做那事?乌龟王八谁愿意做哇真是,说也不该……”德圆傻乎乎根本不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好了,不出大事就万事大吉。苇香,你照护德圆好好休息,昨晚的事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提半句话啦!我娘儿俩该回去了。”
苇香就含着眼泪送江婶芦花出门。

是晚,新婚的小两口枕边夜话——
“好了,从此我俩不用偷偷摸摸的啦!”德圆把苇香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
“跟没有用的男人,还不是要提心吊胆……”苇香摸着德圆的头说,“幸亏你是和尚头,否则要出大事。”
“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今日里哭哭啼啼,又不好好跟我说。”
“唉,人说‘冬瓜长毛茄子长刺,丈夫有能妻子有势’,一点也不错。”
“有人欺负你了吗?我去跟他拼命!我练过拳脚呢。”
“算了吧,仇人面前深作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就是。唉,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郎!你说你一个和尚出身,光会念几句猫卵经……”说起过日子,苇香不由得唉声叹气。
“嗯,杀猪宰羊,我有的是力气,你有的是手艺——人说:条牛担种,不如手艺在身。等以后我把你的本事学会了,不愁没有饭吃。”
“呃,我问你,余大船对我们的事那么热心,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瓜葛?”
“没有哇!他当他的官,我当我的和尚,哦不,我当我的招郎女婿,井水不犯河水,我与他能有什么瓜葛?”
“反正要提防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怀疑昨晚是他……”
“他?昨晚怎么啦?”德圆仿佛有所醒悟,“他昨晚喝完酒没有走?”
“幸亏我昨晚没有多喝他那兑水的酒,否则,你就地地道地道成了王八!”苇香不敢把话说得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啊!真的出事了哇,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对,你这个主意好!借刀杀人……”
“放屁!什么借刀杀人?万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没到!”
“嗯,还是我老婆聪明!”
“聪明你的头!你这个还没有圆房,就戴了绿帽子的王八,咯咯咯!”苇香不由得笑起来。就起身伏在德圆身上,抱着她的和尚丈夫亲。

一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德圆就穿着新郎服,戴着灰照帽,急急忙忙向小孤山奔去。一路走一路想,就算是那余大船没有欺负自己的老婆,自己也应该向师父说清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毕竟自己是师父救了并抚养大的。何况,那余大船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已经登了记接了婚,难道他还能再把自己在送回小孤山不成!让那种人说自己过河拆桥那又怎样?自己可不愿意背一辈子黑锅!
进得‘一天门’,拾级而上,德圆发现这些台阶像自己在的时候一样,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沿路上去,都是如此。肯定是新来的那两个和尚起早干的。德圆就加快脚步,老远就喊:“师父!师父——”没有人答应。德圆就直接进了启秀寺,只见寺里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像往日一样,已经燃起了香火。慧圆师父正在那里打坐呢!他微微睁开眼睛,见是德圆,就命令身边的两个和尚说:“替我把这个畜生拿下!他送上门来正好!”
“呃呃——师父您且慢!今天我可不是送肉上砧板,我是来有要事相告!”德圆生怕挨打,跑到慧圆身边,附着他的耳朵说:“师父!我是真的要向您老人家说一件最重要的事……”
“哦,你当着菩萨的面说又何妨?”
“他们俩……”德圆记得苇香的话,要偷偷告诉师父,就把眼睛向那两个和尚看了看。
“这是我从九华山请来的武僧,但说无妨!”
德圆还是不放心,附在慧圆耳边说了半天,那老和尚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德圆只得提高声音说:“可以肯定,那金条是余大船弄去的,只有他那么大胆!”
“此话当真?!”慧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师父,我什么时候骗过您老人家?虽然徒儿已经还俗,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时刻铭记在我德圆心中!像这等事,非同小可,我决无戏言!”德圆发誓道愿,千方百计开脱自己的干系。
“好,我马上前去县公安局,把你提供的情况上报!”
“呃——师父!我现在不是你小孤山的和尚,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归余副主任管的老百姓哪,你可要为我着想啊,不能提我半个字!万一那余副主任要报复我,让我不得安生,那就苦啦!我媳妇会骂我无用,骂我是王——八,啊王八蛋的!”有了媳妇,有了家,德圆变得胆小如鼠了。
     不出几天,小孤山佛首金条的悬案终于侦破了!那余大船一看见公安局来人,就吓得心惊胆战,双腿直打哆嗦!老老实实把三根总共十五两的金条交出来。他把责任推给在部队的亲侄子,说自己只是来不及上交。上级对他免予刑事责任,但是,把他的副主任职务免除了,让他在公社守大门,做收发。
当派出所的民警把那三根金条送回小孤山的时候,慧圆带着那两个和尚在启秀寺前跪地迎接!他老泪纵横,叩头如蒜,嘴里发出由衷的感言:“阿弥陀佛!佛祖有眼,政府英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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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失而复得,大快人心! 发表于 2012-8-23 19:13  发表于 2012-8-24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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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3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二回  度危机  为战友言不由衷
话乡情  思亲人心向往之
师保卫科来人找余洪水谈话,调查他家乡小孤山启秀寺金条盗失一案,把个余大头吓得屁滚尿流。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自己根本不知道里面有金条,只是借扫‘四旧’为名,想把那佛首当费铜卖钱。而且自己在越南受伤时委托江芦生写信叫家人把那东西上交政府。他反复说自己当初是来不及处理此事,就当了兵。又说自己在昏迷之中都念念不忘要上交佛首,有江芦生作证。当然,他并不否认他是私心作怪。
保卫科又把芦生找来仔细盘问。芦生的说法与基本上与余洪水的话相符。
“你能保证当初余洪水并不知道那佛首里有金条?”保卫科的人很严肃的追问,“偷废铜与盗金条是性质根本不同的两回事!你江芦生不能因为是老乡就包庇他!否则,你也会犯大错误!”
“我、我肯定,余洪水当初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金条,只是扫‘四旧’顺手牵羊。而且,在越南,在他受伤生命危险时,就让我写信吩咐他叔叔把那佛首交公,这一点,我可以作证!”芦生这样说。其实,他也不知道余洪水当初到底是为了盗金条还是为了偷废铜?他只知道不能因为这件事,葬送了这位老乡的一生!他要是为此脱下了四个口袋的军装,他母亲将会悲痛欲绝,寻死觅活的!这样,余洪水也将痛不欲生。芦生知道,余洪水是个孝顺儿子。为了他母亲,为了他那份孝心,自己不能乱说一句对他不利的话!
余洪水终于躲过一劫!这归功于芦生的善良的袒护和他自己的相貌——部队好不容易物色到这样一个演鸠山的‘活宝’,岂能为了这么一点点提起来四两,放下去半斤的事,而影响普及‘样板戏’的大事呢?要知道,为了演出‘沙家浜’,炮九师不也把演‘阿庆嫂’的女兵当个‘宝’吗?据说,那女兵总喜欢和男兵在一起,打打闹闹,从不否认自己在谈恋爱,生活作风很不检点呢。
几天后,风平浪静。芦生和余洪水就放心地和宣传队的其它战友一起,准备去参加军区炮兵的文艺汇演了。
自从那天晚上彩排,芦生‘抢背’受伤后,他的腰时好时坏,一直隐隐作痛。但是他知道,目前宣传队人手紧缺,自己一定要坚持,就没有跟任何人讲。心想,等到汇演结束时,再好好检查一下。他想起在家时,每当自己不小心弄伤了身上什么地方,芦花总是心疼的问这问那:“哥,疼吗?来,我给你揉揉!”她就小心地替自己按摩。只要自己稍微皱一下眉,她赶紧歇手,又轻轻问:“哥,很疼吗?”仿佛伤在自己身上,疼在她心上。唉,可惜妹妹芦花不在自己身边!芦生仿佛听到芦花那甜甜的、体贴的话又在耳边。芦生不由得又掏出昨天刚刚收到芦花那简短的饱含深情的信看起来——
“芦生哥:
你好吗?你寄给家里的钱如数收到了。我和妈妈真高兴,也知道你当了干部。干部干部,你要比别人先干一步喔!告诉你,花招节那天,苇香表姐结婚啦!你猜表姐夫是谁?就是那个光头和尚德圆。把他叫姐夫,我真叫不出口,不知道你叫得出口不?结婚那天晚上,还出了一件怪事,苇香姐把那和尚弄到床底下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问妈妈,妈妈不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哥哥,不知道你们部队那里现在冷不冷?家里现在是好春光,好景色,要是你在家,我们又一起上小孤山,在梳妆亭看长江两岸的风光,那多好呀!哥,我真想你!可惜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护自己哟!要是碰到了手脚哪里,或者闪了腰什么的,妹妹不在旁边,你就只好自己揉了……”
看到这里,信上的字迹模糊了,芦生眼睛里泪花闪闪。他走到离宿舍不远的礼堂后面走廊边,漫步在一排垂柳下,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夕阳烧红了西边的天际,晚霞穿过一片片光彩绚丽的云,把五彩缤纷的光芒披在走廊栏杆边的柳枝上,晚风戏弄着刚刚发芽的嫩嫩的垂柳,让它不住地摇曳。那垂柳就像一条条翡翠的珠串,轻轻拂在芦生的脸上,凉凉的,痒痒的,撩人心弦。
“江芦生,一个人在这里偷偷看谁的信?是不是齐海燕的情书呀?”陶丽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这里。
“你别瞎咋呼!,我是在看家里的信。”芦生把手里的信向陶丽娜扬了扬。
“明天就要去南京汇演了,你们俩又可以天天见面了。心里甜似蜜了吧?我真羡慕你们俩——男才女貌。”
“丽娜,我求你,真不能乱说!我与齐海燕真没有任何关系。何况,我与她,地位,身份……唉,不说啦!”
“怎么啦?你地位身份不如她?你现在不也是干部了吗?只不过她是高干子女,那又怎样?老头子能跟她一辈子?我老爸不也是老革命吗?我从来不想依靠他,自己的路自己走。我看那海燕不错,对你一片深情,你不要错过这大好时机!听说她天天逼她父母,要他们同意你和她的事,她父母马上要让你们订婚呢!你是蒙在鼓里,还是在我面前装糊涂呀?”
“呃呃!丽娜,你不要乱造舆论了啊!没有我自己同意,想强迫,想包办,那是大兵的蚊帐——没门!”芦生急了,一脸哭相。
“嗨,我看你是吃错了药!”陶丽娜一扭头走了。
芦生一屁股坐在走廊上,痛苦地摘下帽子,揪着自己的头发说:“芦花呀芦花,你怎么有这么个妹妹,你叫我怎么办呀?”
下午三四点钟,大礼堂前忽然熙熙攘攘,热热闹闹起来。来接宣传队去汇演的车子到了,要连夜赶去南京。一共四辆带蓬的解放牌,演员乐队三辆,道具服装一辆。芦生拎着装手风琴的箱子,被分到与女兵们同一辆车。
“来来!把手风琴先递上来。”先上车的马冬妮心直口快,伸手接过芦生递上去的手风琴,“哎哟,好重,丽娜,快帮一下忙!”刚把琴放下,她又伸手要拉芦生。
“不用,我自己上!”芦生怕又闪了腰,上车动作不敢那么猛,一连几下,才在马冬妮的帮助下跨进车后挡板。刚刚在女兵们对面坐定,就听陶丽娜开玩笑地说:“小妮子!献殷情不要找错对象了喔,人家可是内定了的呀!”
“说什么呀?不明白你的意思!江芦生,她说的什么意思?”马冬妮雪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芦生说:“丽娜,你再乱说,我坐别的车去!”芦生假装生气地说。
“哦!不不不,舍不得你走。我再不开玩笑啦!”
正说着,鲍干事在车下喊:“陶丽娜!你坐驾驶室来!”
“我不!鲍干事,我坐这里很好。”陶丽娜不肯下去。
“这是队里安排的。‘三代人’和‘鸠山’坐驾驶室,服从命令!背包放车上,马上要出发啦!”
“快走吧!”马冬妮说,“免得你在这里不干不净。”
陶丽娜就把背包往芦生怀里一放:“放你这儿,你坐累了用我的背包枕着头睡会儿,啊。”就磨磨蹭蹭要下车。
“还说人家,自己大献殷情!这下没有机会了吧?快滚!等你走了,我就紧紧挨江芦生坐了喔!咯咯咯,气死你!”马冬妮故意惹陶丽娜。
哪知道,陶丽娜下车时一本正经地说:“小妮子,在车上可以无所谓,到了南京,你真要离芦生远一点!”
“去你的吧!这与你何干?我偏要挨近一点!”
“你真傻!”陶丽娜只得摇摇头去驾驶室。
车子行驶在洪泽湖大堤上,女兵们望见车外浩浩荡荡的洪泽湖水,心血来潮,不禁唱起来——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舱啊啊
四处野鸭和菱藕
秋收满帆稻谷香
人人都说天堂美
怎比我洪湖鱼米乡啊
…… ……’
唱着唱着,那马冬妮就真挨过来,坐在芦生旁边,用肩膀碰了碰芦生的肩膀说:“江芦生,你们长江边有些什么好吃的?能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嚯!我们长江沿江一带好吃的东西多着呢!野鸡野鸭,野兔野猪,菱角莲蓬,银鱼螃蟹,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什么时候你们要是到我们那里去作客,我请你们吃个够!”一谈起家乡,芦生口若悬河。
“啊哟,你把我的口水都引下来啦!”马冬妮笑嘻嘻地说。
芦生就又给她们说抓野兔钓龙虾的事。这些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女孩,听了这些事情,感到万分新奇。马冬妮说:“你们那里的野兔龙虾真傻,该你妹妹有口福!我要是你妹妹该多好啊,天天可以吃山珍海味!”她捧着白皙的的脸蛋,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吃的,抿着嘴,眼睛望着车外,一动不动。
夜幕降临了,车外一片灰蒙蒙,凉意也开始从车外袭来。刚才说说笑笑,哼哼唱唱的女兵们安静下来了,开始把军大衣盖在头上,昏昏欲睡。忽然,一只柔嫩冰凉的小手伸进芦生的大衣里,紧紧抓住了芦生的手,芦生大吃一惊!只听马冬妮在他耳朵边轻声细语:“别怕,江芦生,我是手冷——真想有你这样一位哥哥!”
芦生默默笑了。黑暗中,他把马冬妮的手放轻轻回她自己的膝盖间,又把自己的大衣紧紧抄在她的膝盖上。然后,挪开位子,把陶丽娜的背包往两人中间一放,就背靠着,眼睛瞪得老大,望着漆黑的车外——
“妹妹,我自己的芦花妹妹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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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美女就是人缘好。嘿嘿嘿,咱啥也没赶上。  发表于 2012-8-24 15:10
黄金失而复得,大快人心!  发表于 2012-8-23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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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4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三回  送珍品  表意愿一片真心
泡温泉  搞热敷万般柔情

宣传队的车队没有进南京市,而是开往郊区汤山的‘老三团’营房,这里就是汇演期间宣传队的临时住所。白天在这里排练,晚上坐车进城,在炮兵礼堂参加汇演。
军区炮兵这次汇演的剧目是三个师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红灯记’以及直属团的一台小节目。
这天晚上,轮到芦生他们宣传队演出了。齐海燕老早就来到后台,好不容易在化了妆的人堆里找到芦生,就大笑起来:“哎哟!油头粉面,不识庐山真面目了!哎,江芦生,明天就这样跟我回家,让爸爸妈妈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样?咯咯咯!”
芦生一边咳嗽,一边说:“汇演时间安排紧得很,哪有时间去你家?”
没见过这样,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卫护得这么丑……”这马冬妮心直口快,嘴里没有‘来复线’,说话走火。
“怎么啦?他、他是我哥哥,我怎么、怎么丑啦?”海燕被说得满脸通红。
“海燕,她是新兵,还是个小孩!你不要……”芦生把海燕往一边拉。
这边,陶丽娜也过来,把马冬妮拽到一边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叫你到了南京离他远一点,你偏偏不听!”
“我就看不惯她那个盛气凌人的样子!”
“小妮子,你还小,不懂。”陶丽娜说。

晚上演出时,海燕看完‘交通员’上场就到台后去——她发现芦生在台上的表情痛苦,‘对暗号’那场戏,一直用手撑着腰。
“你的腰是不是疼?”她在芦生背后问。
“不要紧,等汇演完我去好好看看病。我的腰彩排时摔了一下。”芦生轻轻对海燕说。
“你这个人真马虎,感冒倒无所谓。那腰不及时治,会有后遗症,成老毛病的!明天我叫妈妈弄车,送你到你们驻地附近的‘八三’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腰,顺带把感冒治好。”海燕武断地说。
“你不要兴师动众好不好?”芦生一边拉琴,一边抽空回答。
后面的戏海燕根本没有看就回去了。

小吉普缓缓开进军营,一声喇叭响后,从车上下来的正是齐海燕和她妈妈姚兰。宣传队的男兵和女兵从宿舍里迎了出来。海燕见人群里没有她要找的人,眼睛四处寻视,见余洪水正在一个水池旁边洗衣服,就轻快地径直朝他走去。
“‘鸠山’!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啦?”她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硬纸板盒朝余洪水扬了扬说。
那余洪水连忙把一件裤头藏在其它衣服底下,甩掉手里的水说:“我猜不着,你去找江芦生猜吧!”
海燕把那盒子打开一半,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块手表!“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全部是清一色‘钟山’牌的!看看你们宣传队哪些人需要?我可不是为你一个人走后门哦。”
余洪水吓得舌头伸出老长。一转身,屁颠屁颠朝宿舍门口那群人跑去。他大声喊叫着说:“同志们!特大喜讯——手表厂为我们送货上门来啦!快来买呀!‘钟山牌’的,机会难得啊!”
同志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哟,这么多呀!”“真好看。”“肯定是开后门搞来的。”“不知道多少钱一块?”“给家里买一块吧。”……
“姑娘小伙子们!听说你们想买这种表,我家海燕就找熟人,从手表厂带来了一盒,你们根据自身条件,想买就买吧。每块出厂价二十五元。”姚兰走上前,和蔼地说。
十块表很快就被抢光了。那余洪水把表戴在手上,乐滋滋的地对海燕说:“等武装整齐了,好好照一张相回家!”
“还差什么才算武装整齐?”海燕问。
“皮鞋呀!等宣传队放假,我到南京市新街口去买一双皮鞋,擦得光亮点,照一张彩色的,寄回家,让我妈妈好好乐一乐!”
“看你——烧得不轻!”海燕又朝余洪水撇嘴。
“呃——,齐海燕,你没有给江芦生留一块手表?他去找卫生员去了,就要回来了吧?”余洪水说。
“妈妈,我们立即把他送去‘八三’医院,让他好好检查检查!”海燕说。
“哦!你们要去‘八三’医院?我也想,想、去看看病,能带我去吗?”余洪水有些胆怯地说。
“哈!你有什么病?膘肥体壮的!”海燕笑着说。
“去吧,余洪水,你真应该去好好看看你那个老毛病啦!正好我们一块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芦生回来了,他极力怂恿余洪水。
芦生和余洪水就去宣传队临时办公室,向张副科长请过假,上了小吉普。
“你们俩坐后面,我坐在妈妈那这里。”只见齐海燕就像小孩子一样,坐在姚兰怀里,一副娇憨的样子。
“你看你!也不怕人笑话!”姚兰一边说,一边把海燕搂得紧紧的。
海燕就时不时用眼睛瞥了后面的芦生一下,意思是说:你看,妈妈这么喜欢我,你还有什么顾虑,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忽然,她从怀里掏出一款样式精美的黑堂子手表,递给芦生说:“来,送给你,带夜光的。这是我爸我妈的一片心意,谁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芦生正在犹豫不决,不想被于洪水一把抢了过去,嬉皮笑脸地说:“嘿!齐海燕,你三只眼睛视人,以为我买不起这样的吧?”
“一样的牌子,也是‘钟山’的,只是颜色不同。呃,你快给芦生。”
“芦生,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和海燕爸爸的一片心意,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姚兰说。
“来来,芦生,快戴上。不要辜负了首长和你妹妹的一片心意。”那余洪水就拉过芦生手,替他戴上了手表。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八三’医院。姚兰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她带领几个人径直朝‘医办室’走去。
刚进门,医生们纷纷起身向她敬礼:“哦!姚副院长,您怎么来啦?”原来,姚兰是从这个医院调去南京军区总医院的,她曾经是这里的副院长。
“我带这两个孩子来检查检查,看看他们病情怎么样?”姚兰说。
“好好好,您先坐着休息,我们给他们好好看看。”医生们连忙答应,就开始仔细询问芦生和余洪水的病情。
听诊,触摸,检查,化验,拍片,两位医生向姚兰回报——余洪水吃些补肾的药,注意休息,没有大问题。而芦生除了要治感冒药,还因为脊椎底部时好时疼,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要回去请假。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演出任务呢?”芦生愁眉苦脸地说。
“我们已经演完了,后面全部是看人家的。趁此机会,你就留下好好看看病吧。”余洪水说。
“不管有没有演出任务,你这腰上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先去给你请假吧。海燕,你先安排芦生住好院,我晚上来接你。”姚兰说着,就带上余洪水,上车走了。
海燕以‘妹妹’的名义签字,领来床上用品,与护士铺好芦生的床位,医生就来了。他开单子让芦生继续作进一步检查,忙乎了一两个小时,又开了不少药。那海燕在各个科室跑进跑出,又跟护士把芦生的床换成硬板床,让芦生躺下,才稍微松了口气。一会儿,那位医生又拿出听诊器,撩开芦生的上衣又仔细听起来。临走时,吩咐护士和海燕:“他感冒不要紧,过两天会好。但是,腰椎底部疼痛尚不知道是否完全是受伤引起。所以工作中注意劳逸结合,姿势正确,避免超负荷搬运东西,宜选用硬板床,保持脊柱生理弯曲,避寒保暖,戒烟控酒,平时应加强腰背肌锻炼,加强腰椎稳定性。”
“他能不能继续做‘抢背’?”海燕问。
“什么?抢什么?”医生大惑不解。
“就是,就是翻筋斗!”海燕一边笑,一边用手比划着。
“又不是猴子玩把戏,翻什么筋斗?真是!”
“他是演员,出场时要翻一个大筋斗的。”海燕笑得很甜蜜。
“哦!那怎么行,不行不行!再不能翻筋斗啦!”医生说,“如果是这样,很有可能是受伤了,治疗期间,最好经常热敷疼痛部位。”
一听此话,海燕立即出去,一会儿,就弄来热水毛巾,让芦生伏在床上,一次次敷起来。旁边,那护士用羡慕的眼光看了看这一对,抿嘴笑着出去了。海燕敷着敷着,忽然取下帽子,把脸紧紧贴在芦生背上,仔细听起来。芦生感觉异常,就要翻身起来,被海燕紧紧抱住:“不要动,让我仔细听听!这比那听诊器听得清楚多啦。”她忽闪着晶莹的大眼珠,用脸在芦生背上摩挲着,深情地说:“江芦生,我们要是经常这样在一起多好啊!”
傍晚,海燕妈送来了芦生的生活用品,安慰说:“我已经向你们宣传队和甘主任请假了。这几天也没有演出任务,你放心检查治病。从长打算,你那个‘交通员’,他们也已经用人顶替了。”
芦生说;“谢谢您关心!我、我不知道怎样……”他欲言又止。
姚兰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不要再‘您您’的啦!暂时就叫阿姨吧!”姚兰坐在芦生床边,笑眯眯看着芦生,拉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妈妈,芦生哥的腰天天要热敷,你能不能帮我请几天假,我早出晚归,好好护理他几天。”海燕说。
“这个嘛——”
“妈妈,您就为了我卖回老面子吧!啊?”海燕又拿出了她的拿手好戏——撒娇,拽着姚兰的胳膊,使劲摇。
“回家再说吧。”母女俩就起身要离开病房。
“明天见!”在门前,海燕回过头,甜美地向芦生笑着大声说。

一连三天,海燕早出晚归,在医院陪伴芦生,为他热敷。并且在医生的指导下,每天陪着他去离医院不远的汤山泡温泉——这汤山温泉可是解放前蒋介石和宋美龄经常光顾的地方。她不厌其烦地为芦生看管衣物,极有耐心地等他出来回医院。      
第四天,芦生再也过意不去了,他把药品收拾一下,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纸条:‘我已经回去了。’。就偷偷离开病房,匆匆跨出‘八三’医院大门,走在通往‘老三团’的山间公路上。
一时间,他陡然感到天地广阔,空气新鲜,一种解脱感使他心情舒畅,精神愉快。他从内心感谢海燕,天天的热敷,使他的腰椎底部轻松了许多,加上吃药打针泡温泉,已经没有一点点痛楚的感觉。其实,这点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在家乡时,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妈妈就把粗盐炒热,用布包着捂在受伤处,然后芦花给捶捶推推,按摩按摩,再用热毛巾敷敷,不几天就没事了。他知道,这次也不例外,一定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的。宣传队马上要到下面各个团汇报演出了,接着,又要去炮兵各个部队和驻地巡回演出。对于人手紧缺,一兵多用的宣传队来说,他尽快回归,无疑是一件大好事。想到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回到驻地,正赶上宣传队在精排‘红灯记’里的第五场——‘痛说革命家史’。芦生轻手轻脚走近乐队,一问,才知道今天晚上是这次汇演的‘集锦’演出,剧目是九师‘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六十六师‘沙家浜的’的‘智斗’,七十五师‘红灯记’的‘痛说革命家史’以及直属团的山东快书‘雷锋的一天’。所以宣传队现在专门排这一场。
芦生不声不响,赶紧挂上手风琴,按下低音键,加强低音部分,溶入乐队,认真排练。
晚上,海燕带着她妈妈姚兰也来看演出了。演出前,姚兰走到张副科长座位前,悄悄说:“听说你们明天放假一天,请你和江芦生带上他的老乡到我家做客。我已经和你们甘主任通气了。你们一定要去哦。记住,天山路二十四号。”
“怎么啦?姚科长,邀请这么多人,有喜事吗?”张副科长笑着问。
“也可以这么说吧。一定要去啊!”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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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生面对这无奈的桃花运,***做派还是很让人欣赏地。  发表于 2012-8-26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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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5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四回  小聚会  大题目志鹏得宠
少语言  多为难丽娜失态

夜幕降临,天山路‘二十四’号灯火通明,从院子到门厅,从楼上到楼下,从客厅到房间,一片喜庆气氛。一辆解放牌刚刚在门口停住,就听到陶丽娜和余洪水的说笑声。海燕早已打开大门迎客:“欢迎欢迎!你们赶紧去客厅里就坐,我妈妈在那里等你们呢!”男兵女兵们就纷纷跳下车,走进大门。
在张副科长带领下,大家一个个在客厅里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会儿,齐凯从楼上下来了,大家又慌忙站起来身来。
“坐坐坐!今天是家庭式小聚会,大家不要拘束!”齐凯笑容可掬,伸手示意大家坐下。
大家就又纷纷坐下。海燕紧挨着芦生,陶丽娜伴着邱志鹏。那余洪水在人群中像无头苍蝇,东碰西撞,左寻右找,才选定在张副科长身边坐定。
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糖果饼干之类的吃食物,姚兰指着说:“大家动手,随便吃,我可不是拿出来做样子的,张副科长,你带头啊!”
张副科长就吩咐大家:“拿吧,大家随便,汇演结束啦,大家也该轻松轻松!”
“俺听说你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排成了‘红灯记’,并且演出很成功,祝贺你们啦!”齐凯说。
“嗯,这次我们从宣传队成立到汇演,一共才两个月的时间。这当中也离不开在座同志的努力。特别是江芦生同志,又是乐队又当演员,在受伤的情况下,轻伤不下火线,坚持到最后。很值得表扬。科里正准备向政治部报告,要把他调到宣传科当干事。”张副科长说。
一听芦生又要提升,那海燕笑得合不拢嘴,他使劲拽了芦生两下,意思是,你听见没有?
“呃——不要那么急嘛!他提排长才两个月,还是要多锻炼锻炼为好。芦生这孩子,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回去跟师里面好好讲讲,一定要对他严格要求。不瞒大家,我的大女儿就是寄养在他家,所以,我跟他关系特殊,好多事情不便直接干预。”齐凯很认真地说。
海燕又附在芦生耳边悄悄说:“爸爸这是对你最大的爱护。”
一会儿,姚兰话归正题:“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说说我大女儿芦花的事。因为她与你们宣传队的一个孩子有关。”
一下子,客厅里的气氛严肃了,大家相互望望,就等着姚兰的下文。
“我代表老齐跟彭泽县人武部政委邱有田通了电话,两家一致同意我们孩子的婚事。”姚兰喜气洋洋地说。
“哈!祝贺祝贺!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大的喜事。那就是说,你们两家的孩子订婚了?”张副科长问。
“也可以这么说吧。”齐凯也高兴地说,“老姚,你就直接跟大家伙宣布吧!”
“好,我就直说了吧。我家大女儿芦花和你们宣传队的‘李玉和’,也就是邱志鹏,经两家家长同意,可以说是正式订婚啦!”
一听此话,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海燕高兴地站起身,刚要鼓掌,见左右都没有出声,就愣住了。老半天,张副科长和余洪水才突然热烈鼓掌起来,她才也跟着又笑又叫:“好啦!从今天起,我有姐夫啦!”她走到邱志鹏面前,“唷!脸怎么红啦?”见邱志鹏喜形于色,“高兴了吧?实现自己的心愿,你可要请客哦!”
“哦,一定一定!”那邱志鹏连连点头。
忽然,陶丽娜捂着脸一骨碌起身向客厅外面跑去。客厅里又一阵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海燕,你去看看!”姚兰说。
海燕就去看陶丽娜了。
“阿姨!我请问您,你们这样做,我妹妹芦花同意吗?我妈妈同意吗?你们这样做,未免太武断了吧!?”突然,芦生站起身,满脸通红,几乎是用质问的口气说。
“芦生,你坐下!”姚兰说,“芦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们有权决定她的终身大事。当初,你母亲的许诺,难道她没有对你说过?我们这样做,有三个动机:一,芦花不是不愿意离开你母亲吗?这样,她就可以长久留在那里。虽然一江之隔,相信邱志鹏的父母会像芦花一样时刻关照你母亲的;二,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在部队好好干下去,对你的前途和发展有很大帮助。你和芦花从小兄妹相称,如果长期留在你家,会给你们俩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志鹏,你说呢?”
“我完全赞成阿姨的意见!她是为我们青年人着想。我也非常爱芦花,我决不辜负两家老人的期望,从此,在部队安心干!”邱志鹏感激涕淋,精神振奋。
“反正请您们三思而行!我妹妹芦花的心事……”芦生还想讲下去,被齐凯打断——
“嗨!你不用再说啦!芦花是俺们的亲骨肉,俺们有权替她作主。不是叫她现在就结婚,等两三年后再说,现在,只是明确一下两个孩子的关系。”
“芦生,听我和你叔叔的话!我们也知道,你们俩从小在一起长大,有很深的感情。但是,这种感情是兄妹亲情。如果她长久在你们家呆下去,怎么向世人交代?说不清道不明的,你说是吧?让她早点订婚,对你和她都有好处是吧?是一种洗清。证明你母亲的伟大,证明你做哥哥的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姚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妈妈,那陶丽娜在外面哭呢!不知道为什么?”海燕从外面进来,发现客厅里气氛不对,小声对姚兰说。
几个人就急忙来到外面,只见陶丽娜坐在台阶上,伤心地哭着,不停地耸动着肩膀。见旁边来人,赶紧把眼泪擦干净。
“丽娜!你怎么啦?”张副科长焦急地拍着陶丽娜的肩膀说。
“没什么,我有点难受……”陶丽娜站起身,“你们进去吧,我一会儿就好。”
“我看看你的眼睛……”余洪水扒开陶丽娜捂着眼睛的手说。
“去你的吧!”陶丽娜打开余洪水的手。
“丽娜,你真不能哭!眼睛肿了不好化妆的,你可千万注意哦!”张副科长心疼地说,“你,没有什么事吧?”
“我没有事。”陶丽娜详装笑脸说。
一行人就进客厅,向海燕父母告辞。
那海燕追出门厅说:“呃呃——你们怎么就走哇!”他拉住芦生的手不放,“还早着呢!”
芦生挣开她的手,一言不发。
只有邱志鹏安慰海燕说:“没事没事!”

客厅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妈妈,怎么回事?怎么不欢而散了?”海燕闷闷不乐。
“看样子,我的估计是对的,芦生这孩子与芦花的感情已经很深。上次我去小孤山时就发现了芦花对她哥哥的依恋之情,所以她迟迟不愿意来南京。早点让芦花与邱志鹏订婚,让她死了这个心,或许……”姚兰眼睛移向齐凯。
“越是这样,越要把她和江芦生早点分开!那像什么话呢?兄妹俩闹恋爱,闹来闹去闹得名声不好嘛!我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着想,一,使芦生安安心心在部队干好,有一个好前程;二,让芦花既不离开她养母,又有一个好归宿。”齐凯分析说。
“嗯,早点让芦花有个好婆家,我们海燕和芦生的事就自然而然的地成功了!老齐,我看,那芦生不能让他在底下久呆,想办法把他调到南京来,使他与海燕多接触,培养感情。”姚兰把海燕搂在怀里,“唉,我们这样做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偏心?”
“咋叫偏心?这样做对两个孩子都好。手背手心都是肉!疼孩子不要放在脸上,那芦花既然喜欢跟她养母在一起,让她嫁给邱家,也算遂了她的心愿,不必强求她来到我们身边,就这么办,没错!至于芦生调动的事,等他们宣传队下部队演出完了再说!”齐凯说得斩钉截铁。
“谢谢爸爸妈妈!”海燕依偎在姚兰怀里,被父母亲感动得泪花闪闪。

张副科长是位很细心的领导,陶丽娜在齐部长家莫名其妙地伤心落泪,他知道其中一定有隐情。陶丽娜饰演‘铁梅’,是‘红灯记’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且没有顶替的人。不稳定她的情绪,宣传队将会陷入困境,自己的工作也会很被动。
当晚,张副科长立即把陶丽娜叫到他的临时办公室,让陶丽娜坐在他对面,开始与她轻言细语地谈心:“丽娜,你有什么心事,能不能给我说说?”
“没有。”陶丽娜低着头,用手拽着短辫说。她一向是个很健谈的女孩子,现在她的话突然变得很简短了。
“昨晚是怎么回事?”
“没有事。”
“那,你为什么突然那么伤心?”张副科长站起身,走到陶丽娜身边,抚着陶丽娜的肩膀问。
“我没伤心。”
“如果有人欺负你,尽管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没人欺负我。”
“是不是邱志鹏那小子?我发现你平常跟他很划得来,父母又是一个单位,你们俩又从小一块长大。他要是欺负你,看我怎样治他!不要以为演了个‘李玉和’就了不起,他那个角色不像你,有人顶替,我随时随地叫他靠边站。上次要不是甘主任出面,他早就滚回连队了。没有张屠户,照样不吃浑毛猪!”张副科长在那里来回踱步。
“不……”听到这些话,陶丽娜眼睛里闪起了泪花。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子高一点,会哼那么两句!”
“张科长,请你不要这样说他,这事不能完全怪他!”尽管陶丽娜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禁不住哽咽起来。
“哦,我明白了。你很在乎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应该彼此谅解,不要生他的气。”
“这事不是能谅解的……”陶丽娜伏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耸动着。“他不应该那么轻率地答应海燕妈妈提出的婚事。他应该是明白我的心的,从小我们就在一起,幼儿园,小学,中学,我们从没有分开过。现在,当兵了,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他却突然变心!呵……”陶丽娜终于大声哭泣起来。
“哦!我完全明白了。嗨,你怎么这么傻?你的条件这么好,还愁找不到像他那样的男朋友?再说 ,你年纪轻轻,不应该这么早就谈恋爱。等过两年,你提了干,我给你介绍一个比他强十倍的。他邱志鹏想借齐部长这梯子往上爬,这家伙怎么学会了这一套,心术不正嘛!我迟早要把他的帽徽领章扒掉!”张副科长仿佛很生气。
“不要这样!他可能,也是很无奈,你不能为难他。何况,他现在是……”
“是什么?是齐部长的女婿?还早着呢!部队纪律严明,官兵一致,他敢胡作非为,我就敢叫他卷铺盖走人!”不知道张副科长是为了宽陶丽娜的心,还是真动了气。
“不要这样!这样对你,对邱志鹏都不好。”陶丽娜忽然起身,拉住张副科长的袖子说。
“唉,你这个姑娘,口恶心善!”张副科长抚摸着陶丽娜的头说,“你一定要安心在宣传队演好‘李铁梅’,谁欺负你都不行!”
陶丽娜笑了:“张副科长,你真不能为难邱志鹏。再说,他演‘李玉和’还是独一无二的。”
“好好,你们小姑娘的心真像七月天上的云彩,变幻莫测。”张副科长的思想工作很成功,他拍拍陶丽娜的肩膀说:“好好干!部队迫切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的。不要为一些小资产阶级思想情绪困扰自己,听到没有?”
“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这我就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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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心思谁能左右?情感纠葛既累人又伤和气。  发表于 2012-8-25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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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6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五回  半边山  遇贤良德才兼备
洪泽湖  排险情智勇双全

第二天晚上,宣传队的第一场巡回演出就开始了。观众是炮兵直属团半边山农场的干部战士。临行前,前来送行的齐海燕帮芦生拎手风琴到车后,好言好语对坐在车上的马冬妮说:“小妮子,以后每次上车都清你帮江芦生接一下手风琴好不好?这琴是真重。”
“我不!等一下他江芦生又要做好人好事,把大衣给我盖了,再得了感冒,我可担当不起!”那马冬妮嘴撅得老高。
“嗨,你真怪我啦?真生我气啦?”海燕佯装笑脸。
“要不,你每次自己上来,帮他接了手风琴才回去。”这马冬妮孩子气十足。
“嗨!齐海燕,你别担心。”“其实每次都是马冬妮帮忙的,你就放心吧。”“车上这么多人,都会帮助江排长的。”其它女兵纷纷说。
“你们不知道,我家芦……哦,我哥哥的腰受伤了,医生吩咐不能搬运重东西。拜托大家啦!”海燕差一点把‘我家芦生’说出了口。
那边,马冬妮早把手风琴接到了车上,嘴里哝哝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其实哪一次不是我?”
“对对,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妮子真是个大好人!”为了芦生,海燕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不是好人,你家芦生哥哥才真是好人呢!”
“你回去吧,这么一点小事兴师动众,婆婆妈妈,你不觉得啰嗦。”芦生一脸不高兴,“以后,看你怎么办?”
“说什么呢?什么以后怎么办?”海燕诧异地说。
“我是说,以后我们宣传队到处演出,你能每次跟在一起?”
“你要我跟我就跟!”
说着,车子启动了,那海燕还在后面喊:“姐妹们!请你们多帮帮忙。我哥哥的腰伤还没有好完全,谢谢你们啦——”
车上,女兵们七嘴八舌——
“江排长,你好像很怕这个齐海燕嘞?”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为什么那么关心,那么体贴?”
“听说她姐姐跟邱志鹏订婚了,你极力反对,是何原因?”
“不会是脚踩两只船吧?”
一句话,把芦生惹毛了,他大发雷霆:“你们给我闭嘴!瞎嘀咕啥呢?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女兵们一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还是马冬妮胆大,她磨磨蹭蹭把背包挪到芦生身边,模仿齐海燕的声音对女兵们说:“姐妹们!我哥哥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谢谢你们啦——别惹他生气哟!”
刹时间,车厢里响起一片女兵们欢乐的笑声。

半边山农场场部到了。一抹晚霞把半边山映在不远处的水库中,山水合一,好似一幅漂亮的水彩画。演员们就在那场部篮球场旁边的一个土坯舞台边涂脂抹粉。乐队和驾驶员则紧张地布置舞台——拉大幕,架布景,装灯光。
一会儿,张副科长走过来对大家说:“大家听好啦!今天是我们巡回演出的第一场,这头一炮一定要打响!不要看这里条件简陋,舞台音响灯光布景不好,但是,我们千万不能马虎。因为看我们演出的人不光有普通战士,还有一群特殊的人物。这群人,人数还不少,整整一个连,叫‘学员连’。你们知道吗?他们都是从北京来这里劳动锻炼的部级以上高干的子弟,这其中,就有陈毅的儿子叫、叫什么来着?哦,陈昊苏!”
话未说完,化妆的演员们就议论纷纷起来——
“乖乖!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呢!”
“哗哗!他们在北京什么样板戏,什么电影没有看过?”
“但愿不要来看我们献丑!”
“啊哟,我的心现在就开始跳啦!”
…… ……
“当然,大家不要紧张,没有人敢上台把我们赶下来。只要我们发挥出汇演时的那样水平,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张副科长鼓励大家说。
演出在凛冽的寒风中开始了。因为是在野外,乐队的声音向四周飘散,尽管大家都是用最大的音量,那效果还是没有室内好。好几次,一阵阵大风把大幕掀得老高,芦生赶紧起身,帮助拉幕的人把那幕稳定好。
演出一切正常,只剩下最后的武打场面了。正当大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上场的‘鬼子兵’和‘游击队员’拿错了武器。那一阵阵大风把本来摆得整整齐齐的木制道具‘大刀’和‘带刺刀的枪’吹得七零八落,演员们被锣鼓催得紧,慌忙之间只好各自抢起一样武器上场。这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拿‘大刀’的鬼子兵被拿‘枪’的游击队员打得落荒而逃!虽然游击队打胜了仗,但是不符合剧情。
冒着凛冽寒风在台下看的观众本来一动不动,聚精会神,被这个剧情引得一阵阵骚动,开始议论纷纷。
没有办法,张副科长又到台前,作老生常谈:“各位首长,同志们!由于我们对革命样板戏感情不深,舞台经验不足,以致出现了上面的严重事故,有损了我们游击队员的英雄形象!我代表宣传队全体演职人员向首长、向同志们做深刻的检讨!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我们保证全部接受,立即改正!下面请大家稍休息一下,我们马上重新开始!”
一阵紧锣密鼓,最后一场戏就重新演了一遍。
散场时,从台下走上来一位身高一米八左右,有着标准身材,戴着黑边眼镜,相貌清秀的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他见演员们情绪不高,就操着一口标准的京腔,鼓励说:“同志们,你们演得好!演得非常认真!这么大的风,还能唱,还能做到字正腔圆,很了不起的哟!我代表‘学员连’全体学员向你们表示衷心感谢!”
“你、你是谁?”陶丽娜一边卸妆,一边问。
“我叫陈昊苏。”那人平静地说。
“啊!你就是——”陶丽娜张大了嘴,仰脸盯着那人。“你们快来看哪!他就是……”
“哎,小妹妹,你莫要吆喝咋呼嘛!”那人和蔼风趣地说起了四川话。
男女演员还有乐队的人都围上来了,仰脸仔细观察这位开国元勋的儿子,只有邱志鹏的个子与他不相上下,就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说:“请多多指教!”
“哎,你是演李玉和的吧?演得好演得好!向你学习致敬!”
张副科长也挤上前说:“最后出了点小问题,游击队员拿的武器比鬼子兵好,这……”
“这没有什么了不起!”那个叫陈昊苏的说::“那时候我们的武器是没有日本人好,没有他们先进。但是,从现在起,再过十年或者最多二十年我们国家一定会强大起来,我们的科学技术也一定会走进世界前列。到时候,我们的武器一定会比他们好,比他们先进。”
芦生一听这话,就带头鼓起掌来,引得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是学物理电子的专业,研究光学,研究激光,将来一定要把激光技术应用到国防军事上来。比如敌机在高空上,我们可以用激光来穿透它的要害部分,让它来个倒栽葱!将来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军队,一定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那时候就没有敌人敢来侵略我们啰!”这位电子学系的高才生很健谈。
吃夜宵的时候,他跟着进了农场食堂。看着宣传队员们吃的是银鱼面条,羡慕地说:“还是你们文艺兵有口福,我们这些劳动锻炼的知识分子可吃不上这么好的伙食啰!”
“你也来一碗嘛!”马冬妮笑眯眯地说。
“哦,不不不!我可不能违反纪律啊!”
“你平常吃什么?”
“战士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你平常干什么?”这马冬妮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嗬,干的事可多着呢!抬大筐,建水库,插秧割稻,施肥除草,放羊看牛,背粪箕捡牛屎,什么都干!告诉你,小妹妹,我现在向老农学习,没事背着粪箕在田垅里溜达,看见牛屎羊粪就往里面扒!呵呵,对不起,你们在吃……”
“不要紧不要紧,我已经吃完啦!你看——”马冬妮用筷子敲着碗傻乎乎地说。
“那,你可是大材小用啦!”芦生说。
“不不不!知识分子要好好改造世界观。要好好向工农兵学习,向工农兵致敬!哦,你们该休息了,我告辞啦!”说着,他双手作揖,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了。
“这人真了不起!”
“没有一点架子!”
“看不出是部长儿子!”
“不愧为元帅的后代!”
宣传队员们一片交口称赞!

宣传队在南京附近一连演了三场——在‘八三’医院舞台,在炮兵直属团操场舞台,在南京‘红星电器厂’操场。特别是在‘红星电器厂’,演出相当成功,观众竟有三四千人。台下人头攒动,群情激动,掌声如雷。台上一丝不苟,认真投入,感情充沛。那‘三代人’的表演和唱腔每每赢得长时间的热烈鼓掌。陶丽娜经过张副科长的思想工作,虽然平时跟邱志鹏再没有话说,但是一到台上,一到演出,跟邱志鹏配合默契,感情交流也很到位。那邱志鹏更不用说,更是心情舒畅,情绪激昂。一时间,宣传队上上下下都感觉到了成功的喜悦。

霜前冷,雪后寒。倒春寒的一场小雪后,洪泽湖大堤冻成了一条冰凌之路。宣传队的四辆解放牌就缓慢地行驶在这归途上。完成了汇演任务,就要下自己的部队演出了,这里是必经之路。
“看呐——洪泽湖!”马冬妮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江芦生,使昏昏欲睡的芦生猛然惊醒,他睁开眼——可不,一望无边的湖水就在车轮底下。远处,浩瀚的洪泽湖在朝阳的照耀下,烟波浩渺,金星万点。近处,成群的野鸭享受着雪后太阳给它们带来的欢乐,在波浪中嬉戏、追逐。
女兵们一时间兴奋起来,个个起身,来到车厢板边,伸出头向车外张望。
“回来!都给我坐好!”芦生忽然冷下脸,命令她们各就各位。虽然他也才二十出头,但是在这群女兵面前既是兄长,又是领导。
“唷,吃了火药啦?凭空发什么脾气?”马冬妮嘴撅得老高。
“你们没有听张副科长临行一再吩咐的——洪泽湖每年都有结冰现象,今年也如此。而且岸冰很厚,要注意车轮打滑!你们在车里给我好好坐端正啰,保持车子的平衡,防止出意外。”芦生说。
“哦,原来如此,遵命!”那马冬妮夸张地紧靠在车厢板上,把身子挺得笔直,“这样总可以了吧?”
女兵们就坐回原位,学她的样子,挺直身子,紧靠车厢板。但是只坚持了一会,就又忍不住在那里捂着嘴笑。
解放牌在蜿蜒曲折的的洪泽湖大堤上缓慢行驶。大堤下,水位下降,用青岗石镶嵌、水泥砂浆灌缝的湖堤缓冲坡已经露出长长的一片。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车上,刚才对面格外兴奋的女兵们被芦生一阵教训,个个沉默寡言,干脆把大衣领翻上来,脑袋缩进里面,闭目养神。
“看!这些老百姓真不怕冷。”又是不甘寂寞的马冬妮打破沉默,挑起话题。女兵们又开始讲话了,但是身子不敢动。
“真的吔!他们只穿单衣服呐。”
“怎么我们裹着大衣还冷呢?”
“这叫有衣多寒,无衣少寒!”芦生也被看见的情景感动。
原来,车外的大堤上,长长一大溜男人,单衣薄衫,热气腾腾,挑着小山一样的芦柴,不畏艰难地走在车下冰凌的路上。
忽然,芦生感觉车身一歪,接着,自己和那些女兵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纷纷向车驾驶室方向倒去!原来,这辆车为了绕开挑芦柴的队伍,车身已经滑下了护堤坡!
一阵刹车声过后,又传来了驾驶员和陶丽娜的惊叫声——
“后车的人赶快下车!车子刹不住啦!”
“江芦生,你们快下来!”
芦生反应神速,一翻身立即跳下来,瞪大眼睛朝前一看,“哎呀!不好!”
只见车子正缓缓地顺着堤坡向湖水里滑去!一个驾驶员正拿着三角木向车轮下塞。可是,那三角木根本不起作用,车轮把它挤得一起在雪面上继续向前滑动!
        “你们快下来!”芦生一边喊马冬妮她们下车,一边到车前,帮助那位驾驶员手推肩扛,想止住车,但是,无济于事!
女兵们慌手慌脚跳下车,一看情形不对,也在汽车两边拉住蓬布边沿往上拽,她们“嗨!嗨!”过不停。不过,那简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谈何容易!马冬妮急得就要哭:“怎么办哪?怎么办哪……”
忽然,芦生一纵身又跳上车,从里面扔下自己和陶丽娜的背包,又翻身跳下来,把两个背包使劲往车轮下塞,终于,车速减慢了!他和那个驾驶员又使劲用肩扛着,那车子才停了下来。这时,他们两个人的脚已经浸在冰冷的水里了。
一场大祸终于避免了!女兵们把芦生他们从水里拉上来,纷纷送上干毛巾,让他们擦脚。
“对不起,把你的背包弄脏了!”芦生对陶丽娜说。
“不要紧,说不定能换来新的呢!”陶丽娜说,“真是不幸中万幸!”
那马冬妮又解开自己的背包,披在芦生身上,说:“啊哟!吓死我了,差一点我们连人带车去见我爷爷啦!”
“谁是你爷爷?”芦生好奇地问。
“马克思呀!”
“嗨!你这小丫头,真逗!”芦生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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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象环生。聪明人就是有勇有谋。小妮子还能在惊魂未定之时幽他一默,好样的。  发表于 2012-8-27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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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7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六回  送彩礼  老俩口费尽心思
拒婚姻  小芦花初露闺怨

南方的三月,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芦花和生产队的姑娘媳妇们在大田里,一边播种棉花,一边说说笑笑——
“芦花,你这个女伢,有胡子不晓得装须,有清福不晓得享受,跟我们在大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何苦呢?”点棉籽的大嫂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洋日子过不惯呢!再说,我舍不得你们嘛。”芦花熟练地用薅草锄角打小土窝——她打得深浅一致,一条线。
“不是舍不得我们,是舍不得你的芦生哥哥吧?”旁边一位姑娘说。
“我家芦生哥已经提干了,迟早是城里人。我真舍不得我妈妈呢!”
“他要是在城里找了细皮白肉的媳妇,来个陈世美不认前妻,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哟!”大嫂说。
“我哥哥不是那种人!你不要作践他。”
“唷唷!先前我们以为你和芦生是亲兄妹,不敢说这些作孽的话。现在不怕啦,我问你,你这么放心,是不是早已同床共枕啦?”
“我哥哥不是那那样人。”芦花脸红了。
“脸红什么?从小一个灶上吃,一个床上眠,恐怕没有那么干净!”
“身正不怕影子歪!不陪你嚼蛆啦!”芦花低着头,把那薅草锄挥得老高,打得地上灰尘扑扑。
“咯咯咯——”大田里一片笑声。
正说着,江婶在大田的那头大声喊:“芦花嘞——芦花!你赶快回来,彭泽县来人找你啦——”
“妈——有什么事?”芦花停住手,大声问江婶。
“不知道,你赶快歇手回去!”
“哦——”芦花答应,一边对干活的姑娘媳妇说:“我先回去了。唉,白干半天活!”
“你爸妈那么有钱,还在乎这么点工分?快去吧,说不定是你哥哥要你去部队结婚呢,别忘了给我们带喜糖啊!”

到了家门口,芦花看见一位年轻的解放军战士正在那里来回踱步,见了芦花,就笑着说:“你是芦花同志吧?请赶快洗洗,我们邱政委请你们娘儿俩去做客!”
“妈妈,邱政委就是志鹏哥的父亲,不知道叫我们去有什么事?”芦花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她问那位战士。
“好像是喜事。我是通讯员,政委和他爱人笑嘻嘻叫我来,我就急忙过江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哦,怪不得清早喜鹊喳喳叫呢!花,你赶紧打扮打扮!”江婶笑眯眯地说。
“不要打扮啦,这样就很好!”那位通讯员说。
母女俩就跟着那位通讯员,急急忙忙上了江堤,上轮渡过长江,很快就到了彭泽县人武部邱有田家。
“哦,欢迎欢迎!”那邱政委把江婶娘儿俩接出了门外,让进客厅,高声喊他老伴:“志鹏他妈,快!芦花和她母亲来啦!”
“哦!你快让她们坐,喝茶,吃点心,我把鸡炖好就来!”从厨房传出一阵阵鸡汤的香味。
娘儿俩就正襟危坐在客厅里,手捧着邱有田递过的茶杯,却没有喝。
“哦,不喜欢茶,要不,我给你们泡糖水。”邱有田说。
“哦,不麻烦。”江婶只得轻轻抿了一口,“这茶真香,花,你也尝尝。”
芦花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说:“太烫。”
“别客气,一家人了,你们随便坐,我去把志鹏妈叫出来,你们女人唠嗑起来热闹些。”
芦花和江婶就眼睛四处看。只见客厅的靠墙边摆放着一架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和一辆也是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那缝纫机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层层花布料子,上面,一个台式收音机压着一个纸剪的大红喜字。
“哦——芦花,这家是要接媳妇了吧?”江婶轻声问芦花说。
“我怎么知道?好像是要办什么喜事。奇怪,办喜事要我们来做什么?”芦花说。
正说着,邱志鹏妈妈喜滋滋出来了,她上来就一把牵住芦花的手,摸着她的头,对江婶说:“不知道你们江北女婿上门订亲是怎么做法?”
“哦,我们那时候是这样说——两百饼子两百粑,一肩挑到外母家,十斤酒肉十斤糖,牵着媳妇进新房。呵,那是老皇历啦!”江婶很认真地说。
“那现在呢?”志鹏妈笑眯眯地听着,又问。
“现在吧?哦,花,现在你们女伢怎么说?”江婶问芦花。
“妈,你看你——”芦花不想回答她妈妈的问题。
“说说要什么紧?现在好像是要三转一响,就是、就是——一要脚上踏,二要手上挎,三要蝴蝶飞,四要说话匣。呃,你家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我看那里摆放的正是那些东西呢!”江婶话归正题。
“当然是,是我们两家共同的好日子,大喜事。”志鹏妈妈说。
“哈哈,老婆子,你就别拐弯啦!”邱有田出来说,“告诉你们娘儿俩吧,我们与芦花南京的爸爸妈妈商量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家芦花和我们家志鹏就确立了婚姻关系,也就是说这两个孩子正式订婚啦!”
“啊!真的呀?这可真是大喜临门哪!我说呢,清早喜鹊叫,定有喜事到,喜鹊叫喳喳,喜事到我家。好好好!我十几年的心事总算有着落啦!”江婶喜出望外,拍手打掌。
“邱伯伯,您是说,我南京的爸爸妈妈给我订婚了?跟你们家志鹏哥?”芦花一进门就感觉到事情蹊跷,脸上一团疑云。果然,这一切与自己有关。
“对,你爸爸妈妈已经在南京跟我们家的志鹏谈了,我们家志鹏一口答应。他早就喜欢上你了呢!哦,你们订婚的事,还是当着志鹏部队领导的面宣布的,当时,你哥哥芦生也在场呢。”
“哦,就是说,我的事两家大人早商量好了?”芦花脸上一阵阵发白。
“嗯!今天就是让你们娘儿俩来看看我们准备的认亲礼品。呃,老婆子,手表呢?快拿出来给芦花看看!”
“哎呀!你们真是大户人家,办事大方,不用看,肯定称心如意!”江婶就起身去摸那些衣服料子。
“我哥哥,当时说了些什么?”芦花眼睛饱含泪花,眼看就要往下掉。
“嗨,你看你这个闺女,你找了婆家,你哥哥当然高兴!”志鹏妈妈说,“唷,你怎么要哭?就舍不得妈妈啦?还早着呢,这只是一个礼节,离结婚的日子还早呢!”她心疼地抚摸着芦花的头。
“我问你们,我哥哥当时说了些什么?!”芦花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她眼泪哗哗,顺脸颊往下淌。
三个大人面面相看,莫名其妙,不知道芦花究竟是为了什么?
“花,你、你怎么啦?”江婶一把抱过芦花,替她擦眼泪。
“你们、你们给我打电话!我要跟那两个只生我,不养我的爸爸妈妈讲话!”芦花手指向志鹏的爸爸妈妈说。
“闺女,你有话慢慢说……”志鹏妈说。
“好好,姑娘,你别激动,我这就去打!”邱有田也被芦花突然变脸搞得莫名其妙,他急忙转身去卧室。
这芦花就伏在茶几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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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被伤害了。  发表于 2012-8-30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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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9 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七回  耍心机  常接触形影不离
套近乎  逛美景用心良苦

巡回演出一结束,芦生就调到了南京炮校学习。第一个星期天,海燕就来了,她笑嘻嘻地对芦生说:“怎么样?你不是不要我跟着你吗?我偏要像影子一样,跟你形影不离!”
“你怎么知道我来炮校学习?”芦生问。
“什么事瞒得了我?告诉你,是爸爸的意思,让你有深造的机会。再说,你的腰需要好好保护,这里离汤山温泉近,你们学员有经常泡温泉的机会,对你的腰伤有好处。”
“你们大机关的兵真稀稀拉拉!怎么一天到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呢?”芦生从宿舍里拿出脸盆,坐在门口准备搓衣服。
“什么无头苍蝇?我这是蜜蜂,哪里有花香就往哪里飞。拿过来吧。”海燕笑着一把夺过芦生手里脸盆,一边打肥皂一边问:“学什么专业?”
“有线通信,载波技术。”芦生坐在旁边。
“哦,跟我的业务对口。呃,我告诉你,载波技术主要有四点:1,发送前先监听通道是否空闲,空闲则发送,不空则退避;2, 发送时边发边监听;3, 若发送时监听到冲突,则停止发送;4, 等待一段时间以后,再重新发送。”海燕像背诵教科书一样,“这当中最重要的是跟踪监听,哎哟,你不知道,戴着耳机坐在那里像木头人,枯燥无味!”
“难怪,你是‘跟踪监听’的老手!为什么不‘退避’一下,让应该通过的信号畅通无阻?”芦生揶揄地问。
“什么意思?说我是在‘跟踪监听’?你说话怎么总是带刺?”海燕停住了手的动作。
“还是我来吧。”芦生要接过脸盆。
海燕摁住不给。一时间两个人默默无言。老半天,还是海燕打破沉默:“哎,芦花来电话了,不同意与邱志鹏的婚事。在电话里又哭又闹,妈妈劝了好半天——在邱志鹏家。”
“唉,我妹妹真苦命.。”
“什么苦命?跟了邱志鹏,离你家里近,不正是她的想法。那邱志鹏不管怎么样,不管留不留部队,最终还是城市人口,要安排工作的。真想不通,一个没有文化的人,能找到这样一个婆家,还不是掉到天堂里去了!非要哭哭啼啼跟亲生的爸爸妈妈闹别扭!听说为了下聘礼,邱志鹏家找人买了很多紧俏物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一应俱全,花了不少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是,人心不足……”
“你、你给我住嘴!不许这样说芦花!”芦生猛地站起身,大发脾气。
“怎么啦?你吃了火药啦?!芦花是我姐姐,我是为她好,像爸爸妈妈一样是为她好,怎么就不能说?真是……”见芦生发这么大的脾气,海燕有些底气不足。
“你以为钱就万能?能买到一个人的心?我跟你讲,以后不准再这样说我妹妹。”
“唷唷!好像就你一个人是芦花的亲人,我、我爸我妈就不关心她,就害她?”
“你们好像是别有用心。”芦生终于说出了内心话。
一句话,把海燕惹毛了,她把衣服使劲往脸盆里一丢,也站起身说:“怎么说话的你?!我们,我、我爸我妈对谁别有用心啦?你从一开始就反对她与邱志鹏的婚事,你才别有用心呢!难道我们同胞的姐妹,我爸爸妈妈亲生的女儿,还不如你亲?你这样阻止她的婚事,是什么用意?什么企图?”
“我什么用意什么企图都没有,就是看不惯你们随便操纵安排一个善良女孩的一生。”见海燕大发雷霆,芦生就自己坐下,边搓衣服边说。
“跟你讲江芦生,你要是一再反对芦花与邱志鹏的事,我们一家人不说,别人也会说你,说你……”海燕欲言又止。
“说我什么?”
“说你存心不良,说你在家时就和芦花关系暧昧,按农村人的说法,就是不干净……”
一听此话,芦生端起脸盆就回宿舍,把门“哐”地一声,再也不理睬门外的海燕了!
“江芦生,你这个混蛋!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给我出来!你欺负人……”门外,海燕靠在墙上伤心流泪。
吵闹声惊动了许多学员,他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
“怎么啦?”“吵架?”“是小俩口?”“呃呃!江芦生,你出来!”“你躲什么躲?”
芦生出来了,他一边拉着海燕走,一边回头说:“看什么看?她是我妹妹!你们少给我胡说八道!”
“哟!看不出,他还有这么个漂亮妹妹!”
“不像,哥哥妹妹吵什么架?不像!”
“那女兵我好像在炮兵司令部见过,好像是一位高干的女儿。”
“嗯!准是江芦生的未婚妻!”
……  ……
身后传来一阵阵议论声。两个人一声不吭,一直走到炮校门口,芦生问:“你是乘公共汽车来的?”
“嗯。”海燕眼泪还没有干。
“那,你还乘公共汽车回去吧,啊?”
“江芦生……”
“嗯。”
“我发现你变了,与我在越南那座孤岛上看见的那个江芦生大相径庭,像另外一个人一样。”海燕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我还是我,是你们看错人了。”现在,芦生很平静。
“也许是。那时候,我不知道,姐姐芦花与你的感情那么深,因为她,我们现在变得好像很生疏了。”
“鲁迅说过,只要是地位不相同,是不容易互相了解的。”
“我们怎么地位不相同啦?你现在还是干部了呢,而我还是小毛兵一个!”海燕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我是说我们两家。”
“我们两家怎么啦?我爸爸当年还是矿工呢!矿工和农民或者渔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体力劳动者,是你自己要把自己看得低人一等。”海燕很诚恳地说。
“那不同,你爸爸是将军,而你是将军的女儿。”
“那——我姐姐芦花呢?她难道不是将军的女儿?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她,那么讨厌我,对我的爱视而不见!”
芦生一时无语。
“我知道,爱情是两厢情愿的,是强求不来的。但是,我为什么就没有爱你的权利?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拒之十万八千里?论相貌,我不比芦花差。论年纪我比芦花小。论文化,我比她高。论身份,虽然我们是同胞姐妹,但是,这个我不说你也清楚。你说,我哪一点不比她优越?”
“也许正是你有这些优越条件的原故吧,我反而……”
“论交往,我们俩是生死之交,是经过血与火考验的战斗友情。这种情感是任何感情都比不上的!你为什么不选择我,而恋恋不舍芦花,而且甘愿背恶名声?”说到动情处,海燕的眼睛又闪出了泪花。
“只是,我觉得我与芦花的心贴得更近,尽管她不在我身边。”芦生仰着脸,很痛苦地紧闭双眼,他长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这身国防绿,我会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的!”
“算了,你不要折磨自己,我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知道,你现在就像载波线路一样,只能让一个信号通过,我和芦花总会有一个人‘退避’的。好,我该回去了!”海燕就头也不回地去了公共汽车站。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星期天,一辆小吉普径直开到炮兵学校的宿舍区,从车上下来的又是齐海燕。她今天一身便服,脚穿皮鞋,肩背一架照相机,一改飒爽英姿的风貌,显得妖娆妩媚,阿娜多姿。她见宿舍里寂静无声,就四处寻找,终于在篮球场把正在看篮球的芦生拽到了车上。
“芦生,我们今天不再争争吵吵好不好?今天奉爸爸妈妈之命,陪你玩遍南京的名胜古迹——这车是爸爸派的!”一上车,海燕就先发制人。“先到最远的白鹭芳洲吧。”她对驾驶员说。“中午在中山陵吃中饭。”
“为什么先到那里?”芦生闲着也是闲着,出去看看春天的风景,接近一下大自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想,这也未尚不可。
“白鹭芳洲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不仅仅因为它的名字让人想到芳草萋萋、白鹭起舞、恬淡隐逸、野趣天成的湿地美景,也算我为你的思乡之情作一种慰藉吧!”
“哦,看不出,你还真有点文人墨客的雅兴,游山玩水的嗜好。恐怕是有什么目的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芦生对海燕怀有一种警惕之心。
“去白鹭芳洲,看看像不像你们长江边的芦苇荡?”
“我们小孤山下有一个江心洲,是我和芦花经常去的地方。”
“呃!刚才讲了,今天只是去游春,不许谈其它事好不好?”
那芦生的心早已飞回长江边,飞回小孤山,飞到了芦花的身边。任凭海燕兴致勃勃,侃侃而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果然,那夫子庙后面的大花园游人如织,十里秦淮游船穿梭。人们在这里吹拉弹唱,练拳打牌,纵情高歌,欢声笑语。再远些,那里水面迂回曲折、亭榭相间、林茂花繁、风景幽静,又是人们闹中取静的好去所。
游览了莫愁湖和瞻园,到了中山陵。海燕叫驾驶员在山下等,就牵着芦生往山上爬。在牌坊前,两个人请游客照过像,那海燕就再也不愿意走了。她拉住芦生往一片宝塔松林里钻,说:“我小时候经常和爸爸妈妈在这里捉迷藏。等一会,我躲起来,看你能不能找到我。”她诡秘地说。
果然,海燕一闪身不见了。芦生围着一棵棵宝塔松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忽然,一只手从披在地上的宝塔松树枝里伸了出来,把芦生拽进了里面。
“咯咯咯!你看,这里面多隐蔽,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吧!”海燕铺下一张大报纸坐下,靠在粗壮的树干上。
芦生低头弓腰围着树干走了一圈——果然,这里是那些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去所——那松枝伸向树干周围,耷拉在地上,把里面掩盖得严严密密。他立即感到不自然,刚想出去,却被海燕一把拽得坐在她身边的报纸上。
“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真是!”
两个人就靠在树干上,肩并肩,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芦生,你还想不想你的小孤山江心洲啦?”海燕把芦生的一只手拉在自己怀里,用自己两只小手紧握住,头靠在他肩膀上,温柔地说。
“想,太想啦!金角栏,银角栏,不如家里的柴角栏!妈妈说的一点不错!”
芦生想把手抽回,但是,海燕不肯。
“你不是想家,你是想家乡的人。”海燕说。
“嗯,那当然!你要是离开家乡,看你想不想你爸爸妈妈?”芦生闭目养神。
“芦生,都说我和芦花一模一样。你说,我和她有没有区别?”海燕说。
“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说真话。”
“当然有区别,而且有根本性的区别!”
“你就直说吧!”
“你的手细腻柔软,她的手……”芦生忽然不说了,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她的手呢?”
“坚硬粗糙,一手老茧!”
“还有吗?”
“那就是心,她的心晶莹剔透,我看得清,摸得着!”芦生把手使劲抽回,“而你,像你的名字海燕一样,心比天高,总觉得在遥远的天空,不着边际,使人难懂!”
…… ……

是晚,芦生彻夜难眠,他觉得自己应该让海燕彻底明白自己心思,作一个了断,但是又不能太伤她的自尊心,毕竟,她是芦花的妹妹。既然,她喜欢玩高雅的,就写一点东西给她看看,让她早点醒悟吧!折腾到下半夜,一首长诗竟跃然纸上——         
看!那浩瀚长空的黑色精灵——海燕!
在暴风雨中搏击风云,嘻戏雷电!
她高傲地抖数着翅膀,
一身勇敢,一身智慧。
要探测高天的秘密,
要迎接海涛的艰险。
敛雷电,收下她凌云之志,
伏波涛,倾听我铿锵信念——
岂恋白鹭芳洲,了却莫愁心愿!

哦!海燕,那横在征途的一千天征程,
一千里风暴,一千道雷电,
一路风波,一路艰险。
几多欢乐,几多忧愁。
稳稳飞翔!高傲的海燕啊,
汹涌的浪头会溅湿你的双眼!
切莫急躁!高傲的海燕啊,
维特的奥恼会丢失胜利的明天!
最高尚的是战士的情操,
最纯洁的是奴隶的眷恋。
在名利和地位沙滩上,
从来也筑不起友谊的长城!
为了百花盛开的春天,
时间和地域,骇浪和风烟……
将像一座熔炉,鉴别你我的人格、品德、爱情和信念!

啊!那浩瀚长空的黑色精灵——海燕!
击长空,将风涛掩卷,
驾狂飙,把云雾射穿。
看吧!暴风雨将一抹彩虹,
刷在湛蓝的的天边,
希望的朝阳在大海的碧波间跳闪!
我问飞翔的海燕,
你是否看到?
——芦花飘雪暖江洲,
春风来年拂瞻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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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识江芦生的人格魅力。  发表于 2012-8-30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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